梁話似笑非笑的道,「這裡面的東西可有郡主殿下喜歡的?您只管挑。」
連枝兒原本不屑與他說話,見他如此張狂的模樣,便勒著韁繩道,「我瞧著都好看,只管都搬到我們的府邸去。」
說完她又吩咐身邊的北涼侍衛,「既然攝政王這般的大方,還不快將這些東西都弄回去。」
阿曾之人皆是實在的人,只將那趕馬車的侍衛都轟走了,都紛紛自己坐上了馬車。
更可恥的是他們還說,「謝攝政王的賞賜。」
梁話氣的被子都歪了。沒想到連枝兒竟是這般恬不知恥的人,他不過是客氣幾句,沒想到她拿的倒是理所當然。
「不是不給郡主,只是只怕京中的人知道了只怕又得鬧起來了,只說你們北涼人搶東西都搶到皇宮裡來了,這——」
連枝兒冷笑,「放心,本郡主只說是你孝敬我叔父的,我叔父卻之不恭,為了維護攝政王的臉面才留下的。」
「你……」
她不等他說完便夾緊馬肚,只奔著府邸的方向沖了過去。
而那幾輛裝滿珍寶的馬車也緊隨其後。
只有梁話氣的面如金紙,只冷冷的道,「賤人,總有一日你會死在我的手裡,那時候你才知道本王的厲害。」
他正罵著,卻見手下的人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在他的耳邊輕聲道,「攝政王,今兒施染將單子給了燕成王,燕成王只說要添五百萬兩黃金,以及每年要按定數給北涼送金銀,米糧。」
「北涼人果然貪得無厭,只得將他們趕走才是,這中原便是本王做主的了。」他冷哼,「不過跟北涼人打交道的事情便交給施染罷,看來他得吃些苦頭,給北涼人湊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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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枝兒第二日便去了景歲侯府。雖未帶侍衛,但景歲侯府內卻早已人人自危。
景歲侯匆匆忙忙的親自迎了出來,見了連枝兒問道,「郡主不知來我們府邸做什麼?」
連枝兒慢慢道,「聽聞侯爺今日進了皇宮,面見了太后娘娘,不知是什麼事情?」
景歲侯見她這樣的問,原本就心虛至極,頭一昏。幾乎險些倒在地上,幸虧身邊的門客將他攙扶住,他才強撐著身子,回了連枝兒的話。
「自然是去請太后娘娘做主,退了小女與那逆賊的婚事,不知郡主問這件事做什麼?」
連枝兒見院子裡擺滿了數十個赤紅的梨木箱子,還有錦緞玉器之物,皆用紅綢包裹著,便指著問道。「這又是什麼?才退了親事便要將女兒改嫁嗎?」
景歲侯說道,「是攝政王上門來提親了,老夫已經答應了,一年之後便成親。」
「沒見過你這樣的父親,為了趨炎附勢的將女兒改嫁。」連枝兒冷哼,「那傅雲凰也在府內罷,讓她來見我。」
她的話剛過完,卻見傅雲凰已經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細白的額頭上滿是汗珠,「你在跟我爹說什麼,有什麼你儘管跟我說,何必為難一個老人。」
連枝兒只讓眾人都離開了,然後慢慢的道,「適才你父親進宮將他接出來了罷?」
傅雲凰眼皮一跳,絕美的臉上帶著幾分的惶恐,「我不知你在說什麼。」
「我昨晚在宮中見過他了。」連枝兒目光灼灼,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塊令牌來,送到了傅雲凰的面前。
「這是?」傅雲凰見她的令牌上是一個凶神惡煞的狼頭。
「讓他拿著這塊令牌離開京城,這是我們北涼王室才有的令牌,北涼人見了,皆不會阻攔。」
傅雲凰慢慢的接了過去,依舊滿臉的狐疑之色,似乎依舊不會相信她會這樣的好心。
「等北涼人離開京城之後,他會越發的艱難,讓他趕緊離開。」連枝兒眼中似藏了星辰,「讓他保重。」
連枝兒說完便轉身就走,目光卻落在了那聘禮之上,然後轉身又道,「那攝政王是個陰險至極的小人,你嫁了只能毀了你一輩子。」
等連枝兒的背影消失在長廊出,傅雲凰這才慢慢的收起手裡的令牌,轉過無數的屋子,最後來到一處偏僻的屋子裡。
她一進屋,便瞧見正端坐在椅子上的阮祿。
「世子殿下,適才連枝兒來過了。」
阮祿的眼中頓現冷冽,慢慢的抬起眼睛。「哦?她來做什麼?」
傅雲凰咬了咬牙,然後慢慢的道,「她是來帶著人搜查府邸的,非要說您在這裡,被父親阻攔了回去。」
「她竟這般的想要置我於死地。」阮祿勾了勾唇角,「只可惜她要失望了。」
傅雲凰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慢慢的將袖子裡的令牌拿了出來,然後說道,「世子殿下,這是我父親命人悄悄打造的北涼的令牌,足可以以假亂真,如今攝政王正滿城的搜捕您,您只有拿著它離開京城。」
阮祿也正想著此時,只慢慢的接過令牌,只瞧了一眼,便微微的皺了皺眉,「我見過連朔的令牌,竟不知京中哪裡來的精工巧匠。竟做的這般的像。」
傅雲凰笑道,「北涼人的東西能精緻到哪裡去,很容易便能弄出來,世子殿下這樣一說,反倒說明足以將北涼人給混過去了。」
阮祿慢慢的道,「等我回來,便是那梁話絕命之時,那時候所有的功勞便會記你一份。」
傅雲凰面露得意之色,她要的原本就是權勢,但她也明白梁話那種人不過是跳樑小丑,賣主求榮之人,而阮祿才是真真正正的成就大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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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枝兒並未回府邸去,只去找了施染。
卻從驛館的老闆那裡知道,施染竟去跟那些富足大戶借錢去了,太后娘娘還親自下了懿旨,將通過官復原位,如今又是大學士了。
連枝兒聽聞他去了周員外家裡去了,便也追趕了過去。
那周員外家裡乃是富足大戶,富得流油,滿院子的富麗堂皇,家裡更是比一般的王府還要氣派上幾分。
她正好在府門外見到了施染,施染見到是她,也是一愣,旋即笑道,「你為何來了?」
連枝兒笑著道,「以後就見不著了,總得多見幾次。」
明明是讓人傷心的話,她卻用歡快的語調說了出來。他這才拍了拍她的腦袋,「這周員外可不是還對付的,今日只怕得受些委屈了。」
連枝兒笑著道,「如今我也算是狗仗人勢,誰知道了我的身份不忌憚著,巴結著。」
施染忽然笑了起來,露出一排細白的牙齒,眉眼亦是彎彎的,如星辰璀璨。
連枝兒從未見他笑的這般過,以前即便是笑也不過是勾勾唇而已,便激動道,「大人笑了。」
施染用手指彈了彈她的額頭,「沒見過這般罵自己的,果然傻得厲害。」
連枝兒這才細細的琢磨起自己的話來,不由得覺得丟臉至極,只恨不得一頭栽進磚縫裡去。
而就在這時,卻見一個滿臉傲慢的家丁走了出來,將府門外的兩個人細細的看了一遍,「我家老爺有請。」
連枝兒從未見過這般猖狂的奴才,尤其是這樣待施染,便要發作,誰知施染慢慢的扯了扯她的衣袖,連枝兒這才勉強咽下了口氣。
兩個人才進了屋子,卻見那周員外正坐在椅子上,肚子大的還是塞了口缸進去了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