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修葺好的府邸,很快便被鑲嵌上流光溢彩的牌匾,敕造攝政王府。
而攝政王搬進府邸的第二日,卻見攝政王和王妃親自在府邸門口迎接一個神秘的人物,眾人便紛紛猜測,竟不知是哪裡來的大人物,莫非是聖駕來了。
然而等了很久,卻見一輛青幄的馬車停在府邸的門口,不等丫鬟上去掀開車簾,卻見一個女子的頭伸了出來。
卻見她生的並不是極美,但卻自有一股柔弱,讓人忍不住心中升起憐愛疼惜之意,而那黛眉更是微微的蹙起,好似多病的西施一般,
此時小廝們還未來得及將木凳子搬來,然而阮祿卻伸出手去,將她從馬車上抱了下來。
剎那間她臉頰羞得通紅,越發的我見猶憐。
等她腳尖沾了地,她才滿臉羞紅的道,「大人。」
傅雲凰的臉色有些複雜,卻還是輕移蓮步慢慢的走了過來,極美的臉上即便帶著笑意卻依舊顯得那樣的疏遠,「這便是惜惜妹妹罷,聽王爺提起過,從洛陽過來,一路上可受了什麼苦?」
一身素衣儒裙的惜惜如錦衣華服,尊貴非凡的傅雲凰相比,她不由得縮了縮肩膀,聲音顫抖的道,「妾身見過攝政王妃。」
阮祿見她生的單薄。秋風又帶著寒意,便伸手將自己的披風解下,披在了她的身上,「走罷。」
惜惜被安置在府邸的錦瑟閣,那錦瑟閣內有四季不敗的奇花,又有仙鶴鴛鴦無數,倒是個世外仙境一般的地方。
冰冷的月光照在兩個人的身上,將他們的影子映在地上如明鏡一般的磚石上,越發顯得孤寂蕭索。
傅雲凰淡淡的道,「王爺不知哪裡找到的這個姑娘。當真是個妙人啊。」
他烏黑的眼中出奇的亮,「當初在洛陽的時候,我被梁話的人砍傷了,我身上中了數刀,那些大夫皆說我活不成了,是她照顧我了整整半年,將我給救治了下來。」
「她是醫女?難怪身上有股子散不去的草藥味。」傅雲凰不由得感嘆,「沒想到她那樣嬌嫩的人竟有這般的本事。」
「她的醫術委實不錯。」阮祿自嘲似的扯了扯唇角,「若沒有她,只怕這會子便沒有本王在這裡跟你說話了。」
傅雲凰點了點頭,「瞧著王爺待她這樣的情真意切,倒像是動了真情了。」
阮祿並沒有說任何話,只是抿了抿唇角,面容越發的冷峻起來。
「王爺便不怕我為難您這位側妃嗎?」傅雲凰斜睨著他,「你得好生的照顧著她才是,免得遭了我的毒手。」
阮祿卻慢慢的道,「你不會傷害她的!」
「王爺為何如此的篤定?」傅雲凰有些不解。
阮祿扯了扯冰冷的唇角,「因為施染不愛她,你之所以會幾次三番的算計那個女人,不過是因為你的妒忌心在作祟罷了。」
傅雲凰見他連自己當初放在心尖上的那個人的名字也不願意提及。只說那個女人,便道,「王爺果然最是了解妾身。」
「你還不是一樣,當初口口聲聲的要殺他,昨日還不是替他求情。」他的臉上剎那間帶著殘忍嗜血的笑,「本王比你厲害多了,本王現在對那個女人只有無窮無盡的恨罷了。」
很快阮祿便回到了錦瑟閣,卻見惜惜正在給院子裡的仙鶴投食,聽到了聲音,只趕緊轉過頭來,「王爺。」
阮祿看著她臉上的笑靨,好似天上最亮的星辰,讓他一片荒蕪的心中,隱隱有一絲複雜。
他走過去,將她死死的摟在懷裡,鼻息間皆是那藥香味,「就留在這裡罷,哪裡也莫要去了。」
惜惜臉頰緋紅,只將臉深深的埋在他的懷中,「妾身已經是您的側妃了,自然是哪裡也不會去的,只留在您的身邊,陪著您一輩子。」
阮祿的眼中有一絲的迷濛,「好。」
良久惜惜才從他的懷裡出來,「王爺,妾身給您備了藥浴。」
阮祿冰冷的手緊緊的牽起了她,只往屋子裡走去。
惜惜將他的衣袍退去,卻見他的肌膚上竟是斑駁的刀痕,皆是新傷,雖已經痊癒了,但瞧著依舊是觸目驚心。
「可還疼?」她細嫩的手指慢慢的划過那醜陋的傷疤,眼前不由得微微的泛紅。
她知道他當初被梁話的人四處追殺的時候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每日幾乎都在刀尖上滾一遍,她還記得她救他的時候,滿身都是血,卻還是強撐著那口氣,死活不肯咽下去。
阮祿冷笑,「本世子早已不知疼是何種的滋味了。」
惜惜又添了些水才讓他進去,卻見氤氳的水汽遮擋住他的眼眸,亦讓她猜不出他究竟在想著什麼。
而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外面傳來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旋即是洪武的聲音傳來,「攝政王不好了,護送阮祿去嶺南的人說,路上遇見了坍塌,他竟……竟壓死在了裡面,屍骨無存了。」
惜惜手裡的水瓢猛地摔在了地上,碎成餓了幾瓣。
阮祿卻靠在木桶上,眉梢眼底皆是冰冷的一片,「甚好。」
去派遣五千侍衛過去,但凡發現北涼人的蹤跡,即刻誅殺,不留任何的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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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涼的大漠。以及無窮無盡的雪山草原。
一個較小的人影騎在馬背上,落日在她的身上鑲嵌上一層淡淡的黃色,而她的手中卻拎著剛獵回來的獵物。
直到跑進了王庭內,卻見她緊緊的勒住馬,旋即有侍衛上來,替她牽著馬。
「郡主今日一走便便是一日,王妃找了您半日呢!」那侍衛笑著道,「阿曾去雪原上找您去了。您可遇見了沒有?」
連枝兒一抬腿從馬背上輕盈的跳了下來,一邊走一邊轉身道,「許是路上岔開了,他尋不到我,自然是知道要回來的。」
說完這家話的時候,她已經進了王帳內,卻見狼皮鋪地,帳內陳設著瓜果之物。
「蘭姨,我回來了。」連枝兒看著坐在毯子上縫著狼皮的王妃,「我趴在雪地里守了一日,這狐狸還是出窩了,一下子被我捉到了,您瞧瞧成色可好?」
王妃這才掃了一眼她手裡還熱乎著的狐狸,卻見通體雪白,無一絲的雜毛,便冷哼道,「為了這麼一個玩意兒,將自己的兒子丟下一整日,你就是這般做母親的嗎?」
連枝兒這才瞧見原本睡在榻上的阿空幽幽轉醒,一雙瑪瑙似得眼睛看著連枝兒,用稚嫩的聲音說著,「阿娘,壞。」
連枝兒這才走過去,將孩子拎起來,提著便往狐狸這裡走來,「你這沒良心的東西,阿娘是為了給你找狐狸皮去了,眼看著便要冬天了,阿娘給你做小褥子可好,你鋪在身下。定會十分的暖和。」
阿空卻搖了搖頭,「怕。」
王妃不由得笑了起來,「這孩子與你倒不是一個性子,想必是像極了他風父親罷,若是像你這樣跟野馬駒子似的,那便徹底的完了。」
王妃見過阮祿的,只瞧一眼便已經認出了這個孩子是誰的了。
但她的話如同揭開了她的傷疤,心口又隱隱的作痛,「不像,他一點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