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一會子的工夫,阿曾便帶著兩個帶著鐵面具的人過來,只慢慢的道,「王爺,您來的可晚了,郡主不想瞧見這些中原人的臉,便都毀了。」
燕成王知道其中定然有古怪,只伸手將身上的佩刀拔了出來。冷笑道,「寧願錯殺,也不會留下他的。」
連枝兒頓時臉色大變,一把擋在了燕成王的面前,那冰冷的刀刃對準了她的脖頸。
「叔父有所不知,這兩個人乃是中原的大夫,我留下他們是給蘭姨看病的,絕不能殺。」她的臉上帶著異樣的凝重,然後擋在他們的面前。
施染的目光落在她的後背上,忽然覺得心如刀絞。他明明是為了算計她而來的,她卻還是擋在了他的面前。
燕成王如刀刃一般的目光從連枝兒的臉頰上划過,然後慢慢的道,「今日便是不殺他們,可你擅自用印璽的事情,該如何處置?」
此時燕成王身邊的侍衛早已按捺不住,只冷笑道,「按照規矩,是要以死謝罪的。」
「不可。」許久沉默的連桁走了出去,站在了北涼王面前,但北涼王比他高大了太多。他只能仰視著,連氣勢也弱了很多。
「我才是北涼王,我赦免了我姐姐,你們誰要是想動阿姐,你們先殺了我這個北涼王。」他畢竟少年的血性,天不怕地不怕,即便面對威風赫赫的北涼王,「反正叔父也想要這個王位很久了,不是嗎?」
北涼王妃剎那間變了臉色,「住口。」
燕成王卻冷冷的掃了一眼眾人,最後又落在了帶著面具的兩個人身上,然後怒喝道,「走,咱們回去。」
又是一陣馬蹄聲,燕成部的鐵騎順著來時的路狂奔而去,捲起漫天的煙塵。
北涼王妃良久才嘆道,「完了,咱們徹徹底底的完了,今日竟連最後的臉面也撕破了。」
連桁卻死死的咬著牙,眼底通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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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連枝兒才端著自己剛做出來的馬奶餅子過來,見施染正坐在桌子前看著書冊,便笑著道,「快嘗嘗,這可是本郡主親手做的,當初我哥哥拿著一百兩銀子給我,我也懶得給他做呢。」
施染忙放下了手裡的卷冊,抬頭看著她手裡的銀盤子,果然見幾塊白白嫩嫩的糕點,還熱氣騰騰的。
施染只拈起一塊。放在嘴裡輕輕的嚼,果然十分的香甜,「很好吃。」
她不由得喜笑顏開,「如今叔父不會為難你了,你可以一直留在我身邊了,等將來我給你做很多種糕點,保證你吃一輩子也不會膩。」
施染眸色很淡,卻好似什麼東西碎裂在眼中一般,「好。」
而就在這時,卻見一個腦袋從帳簾處伸了進來。卻正是連桁。
「聽聞姐姐做了糕點,弟弟可等了好久也不見一塊,原來是給旁人送來了。」連桁佯裝惱怒,「連母親也不給,你可真是孝順。」
連枝兒不由得臉頰緋紅,「還剩了一些,我這就去給蘭姨送去,就你多事。」
說完便走過去要拽著連桁走,卻不料連桁笑著道,「姐姐的事情可莫要瞞過我去。這屋子裡戴面具的人便是您的心上人罷,姐姐好生的厲害,衝冠一怒之下竟帶著人去了燕成部,難怪叔父生了那樣大的氣。」
連枝兒只恨不得將他胡言亂語的嘴給縫上,「胡說什麼,快跟我去見你母親。」
連桁卻搖著腦袋道,「我有些話要說,你只管我跟母親送糕點就是了,我又不會吃了他,等將來萬一成了我的姐夫呢。」
連枝兒只得自己去了。
而就在這時,卻見連桁慢慢的走進帳子內,看著施染,只覺這人雖然帶著陰森可怖的面具,但身上那種氣度卻是旁人無法去比的,這樣的人天生便是與眾不同的。
「你是施染?」連桁看著他。
施染起身,按照規矩恭恭敬敬的行了禮,「是。」
連桁看著他,「你覺得本王如何?可比得上我父親和兄長?」
「小王爺並非久居人下之人,將來定然有一番作為的。」施染聲音平靜,眼底卻很深沉,「將來定然會超過令兄。」
「若是哥哥在,今日哪裡能讓姐姐和母親這般的當眾受辱。」連桁死死的咬著牙。
「小王爺若想成大事,只要誅殺燕成王就是了。」施染慢慢的道,「否則他來日若是謀反,您將死無葬身之地。」
這些話全部都說到了連桁的心中,他抬眸看著施染,「你可願意幫我除去燕成王。」
他年紀雖小,但亦是聽到施染的名聲的,只說是中原極為聰慧之人。
連枝兒匆匆忙忙趕回去的時候,卻見連桁正和施染說著閒話,不過是說些中原的事情,連桁一雙眸子睜的很大,似乎挺的也十分的認真,好似十分嚮往似的。
見連枝兒去了,連桁用撒嬌的口吻道,「沒想到姐姐這樣的人,竟會找到這樣的夫婿,可真是暴殄天物啊。」
連枝兒氣的恨不得掐死他,只怒道,「這時親弟弟該說的話嗎?看我回了蘭姨。怎麼處置你。」
連桁卻趕緊撿了幾塊糕點,匆匆忙忙的跑開了,嘴裡還不斷的念著,「姐夫救我,姐姐要打死我。」
待他跑出去後,連枝兒看著空空蕩蕩的盤子,只咬牙道,「只怕都是被連桁吃了罷,也不給你剩一些,真是的。」
施染的眸色中儘是溫柔,「無妨,你不是說要讓我吃一輩子嗎?」
連枝兒不由得輕笑起來,眼中卻是無盡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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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成王回到王庭內的之後,媚夫人卻匆匆忙忙的趕來了,她已經聽聞了適才的事情,只恨得牙根只痒痒。
燕成王正在屋內喝酒,她跑過去之後,便哭訴道,「王爺,這可了不得了。您今日不治那丫頭的罪,只怕您哪一日離開了,我們孤兒寡母的還不任由她欺負。」
燕成王最是疼愛這個媚夫人,見她哭的梨花帶雨,忍不住的便安慰了起來。
「她到底是兄長的嫡女,難不成真的將她打死了不成?況且當初咱們打到京中去,也是她的功勞,咱們又豈能這般的忘恩負義?」
媚夫人哭訴道,「只要不將她留在王庭里就是了,她那樣的性子,若是慫恿她的弟弟,那咱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的,況且那施染不知有什麼算計,咱們可防不住啊。」
燕成王深深的吸了口氣,慢慢道,「你表兄的兒子不是要娶親嗎?就將連枝兒嫁給他就是了。」
誰不知那人是個紈絝不堪之人,亦不知打死了多少的姬妾,但只要能將連枝兒弄走,便不會留下什麼後患,而且那人也絕不敢太為難北涼的郡主了。
媚夫人聽聞自己的母族可以娶了郡主,便心中歡喜不已,雖然連枝兒有個不清不楚的孩子,但北涼人向來不在乎這些的。
「謝王爺成全,只是連枝兒又是那樣的脾氣,豈能乖乖的出嫁,誰知道她會不會生出什麼事端來,」媚夫人還是滿臉的擔憂,她也知道這郡主可不是什麼好惹的。
燕成王卻忽然想到了什麼,只慢慢的道,「若是以前還沒有把握,現在倒是有個好由頭,本王得了一件極為珍貴的藥,能給王妃續命,只怕多活出幾年來,若是用這藥換,連枝兒豈能有拒絕的道理。」
他很了解連枝兒,亦是知道蘭諾對她有多麼的重要,哪怕讓她去死,她也是心甘情願的,那時候施染自然要離開王庭了,還不是任由著他處置了,這豈不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