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轉過頭去的時候,卻見連枝兒也牽著一匹馬走了過來,卻是一頭強悍結實的小馬,但看著也是一匹好馬。
少年忍不住的點了點頭,她果然有幾分的見識。
很快那些奴才們便套上的馬鞍和韁繩,少年站在連枝兒的身邊,伸手環著她的腰,「我抱你上去,若是摔著了可不許哭。」
連枝兒點了點頭,卻還是借著他的力氣,爬上了比她還高的馬兒。
少年勒著韁繩,轉身看著身邊的小丫頭,「咱們誰若輸了,便答應對方一件事。若是抵賴,便是烏龜王八,如何?」
小小的連枝兒自有幾分豪氣,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一言為定。」
很快少年也飛身上馬,伴隨著侍衛的一聲鞭聲,兩隻馬兒如離弓的箭射入草地之中,遠處歇息的野鹿和仙鶴,皆被吵醒了,或是亂跑著,或是沖向蒼穹。
少年未曾想到這小丫頭的馬竟然騎得這般的好,竟超過了她一箭之地,遙遙的看著她小小的身子在馬上,烏黑的長髮在風中亂翻,竟是那般的絕美。
他素來心高氣傲,如何能容忍自己輸給一個小丫頭,卻見他猛地夾緊了馬肚子,狠狠的打了兩鞭子,然後慢慢的超過了身邊的小丫頭。
很快兩個人便到了終點,他只比她快了半步。
等他從馬上下來,卻感覺自己的手心裡全是細密的汗珠兒,臉頰也通紅的一片。
連枝兒並未因為輸了而露出半點的氣惱,只是一雙如蝶的長睫微微的顫抖了一下,然後笑著道,「你贏了。」
少年這才走過去,伸出兩隻胳膊,「我抱著你下來。」
小小年紀的連枝兒根本沒有用男女之別,只慢慢的俯下身下,環住他的脖頸。待從馬上跳下來之後,跌在了他的懷裡。
她身上有股異樣的香氣,不似中原女子身上的薰香,倒像是花香一般。
等她笑著從他的懷裡出來的時候,他卻慢慢的按住了她的肩膀,漆黑的眼睛裡帶著幾分的稚氣,「適才咱們賭馬的時候說的話可還作數?」
連枝兒滴溜溜的小眼睛轉了轉,「自然是說到做到的,你想要什麼,儘管來告訴我。」
他的臉紅的有些發燙。卻見周圍的侍衛還在,清了清嗓子,冷冽的道,「我有些話要說,你們都讓開。」
那些侍衛見他如此,不由得覺得十分的有趣,卻也只得站的遠遠的,卻悄悄的聽。
他語調有些怪異,只慢慢的道,「我自小什麼都有。還輪不到跟你要,若你真的想給的話,不如你嫁給我做媳婦,如何?」
那些聽到的侍衛不由得笑了出來,敢情這位小祖宗竟在這裡私定終身,拐了個媳婦回家了。
連枝兒小小年紀哪裡明白這些,只笑著點了點頭,「好,我答應,就給大哥哥做媳婦。」
少年不由得笑了起來,眉眼間再無冷冽。
旋即他笑著道,「今日京中有很多好玩的東西,我帶著你去,怎麼樣?」
連枝兒最喜歡湊熱鬧了,哪裡有不高興的道理,只拍著手,幾乎快要跳了起來,「好。」
少年並未去找府邸的馬車,只是帶著她從側門悄悄的離開了,大街上都是極好玩的東西,連枝兒卻從未見過的一切都是那般的新穎。
因為北涼的王妃自從來了京城之後便一直身子不適,只留在驛館裡好生的修養,她也沒有時間來玩兒,如今卻是如魚得水,稱心如意了。
他帶著她在街上走著,只瞧見了新奇的東西便要問他,少年剛開始還有些不耐煩,但後來總是滿臉高傲的告訴她,或是他覺得好的,也親自指給她瞧著。
一對這樣金童玉女的人出來,眾人皆將目光放在他們的身上,不時的指指點點。
而少年冷冷的目光掃過去,眾人只覺渾身一陣寒意,沒想到小小之人竟有這樣的氣度。
直到兩個人來到一份餛飩攤面前,連枝兒吸了吸鼻子,「這好香啊。」
少年從不吃這些的,但還是帶著她坐到了髒兮兮的桌子面前,冷哼道,「誰讓你以後是我的媳婦兒呢,我只縱著你這一次。」
說完他便跟那夥計要了兩份餛飩。
此時已經燈火闌珊了。夥計滿臉的愧疚,「實在抱歉的很,今日只剩下最後的一份了,今日生意好,您可別怪罪啊。」
連枝兒吧嗒吧嗒嘴,「那便要一份。」
那夥計跟快便端上來一份香噴噴的餛飩來,連枝兒只敢接拿著勺子舀了一個,一口塞進了嘴裡,然後被燙的齜牙咧嘴的。
「沒有規矩。」他冷哼,但臉上卻全是寵溺。
他原本不想吃的,但見她吃的這樣的高興,也忍不住的將勺子伸進了碗裡。
連枝兒見有人跟她搶了,便不由得吃的飛快,很快慢慢的一碗餛飩便被吃的只剩下最後一個了。
她可憐巴巴的看著餛飩,再看著他。
他笑著道,「你吃吧,以後等咱們成親了,最後一個永遠留給你好不好。」
連枝兒一聽到吃的便什麼也不顧,只點了點頭,「好。」
等最後一個吃完。她才揉了揉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她在宮宴聲沒有吃什麼,現在卻吃得撐了。
可少年這才想起自己身上沒有帶著銀子,畢竟往日他出門總是前呼後擁的。
那夥計見他如此,也知道定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偷偷跑出來的,只恐怕他賴帳,便只讓他自己回府邸里去拿,這小丫頭抵在這裡。
幸虧對面的錢莊是阮家的,想必那裡的掌柜的是認識自己的,便慢慢的對來連枝兒道,「你好生的在這裡等著,我去對面的錢莊裡去。」
她舔著自己的嘴唇,「恩。」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你喚什麼名字?是誰家的?」
她笑著道,「等你回來我便告訴你。」
也不差這一會,他只得轉身走了。
而他剛走,卻見一頂轎子落了下來,卻見一個一身白衣,生的溫潤似玉的少年走了出來,但眉眼間卻是無盡的冷漠。
今兒她莫非撞了大運,為何見到的都是這樣好看的人物。
而就在這時,卻見那生的如畫中人的少年走了過來,聲如擊玉,「你是北涼郡主?」
她點了點頭,卻不知他是怎麼知道的。
「宮裡的人都在找你,你母親情急之下竟病了,快跟我回去。」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這一走,宮裡鬧翻了天,宮裡的人只恨不得將磚縫裡找一遍,卻有宮人說是世子殿下將人給帶走了,這才又往宮外來尋。
他亦是去赴宴的,回去的路上竟瞧見了她,卻不知為何,竟鬼使神差的認出了她來。
一聽到自己的母親病了,她什麼也顧不上了,只趕緊跟著這少年走了。
而那位去錢莊的人回來之後,卻見餛飩攤前沒有了那小小的身影,不由得心內一緊,卻趕緊去問那夥計。
那夥計見他滿臉的焦急,只趕緊道,「適才小丫頭被人帶走了,瞧著他們說了好一會子的話,想必是小姑娘家裡的人,連餛飩的錢也給了呢。」
少年看著燈火闌珊,漸漸慘澹的街道,卻不知那個小姑娘的姓氏,空蕩蕩的人里,帶著無盡的失落。
就是那次去京中之後,回去的路上北涼王妃便一日日的不行了,直回到北涼沒有兩日,便離開了自己的夫君和兒女。
連枝兒發了高燒,昏迷了整整數日,醒來的時候忘記了很多的東西,因為怕她想起自己的母親,眾人不敢告訴她,她去過中原,而她也漸漸的忘記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