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销?
陶柏轩就知道。他叹了口气:我想办法给你找个碎纸机过来。
麻烦陶哥了。耳机里有新通话拨入的提示,江龄也把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幽幽地说,你会加薪的。
快算了吧,你来蹭红毯这事捅出去,公司不骂我都是好的。陶柏轩疲惫地说,你少给我没事找事我就谢谢你了。
暴力事件一旦捅出去,对艺人的形象会造成毁灭性打击。尽管这件事里,江龄也没有造成破坏性后果,严格来说也可以算见义勇为。
好在江龄也一直说,当时走廊上并没有别人,无论旁边房间里有没有人听见动静,唯一的证据就只有酒店监控。
这部分,就该陶柏轩处理了。
对面匆匆挂了电话,江龄也咕哝着是真的嘛,接通了第二个电话。
开、幕、雷、击。
龄也啊!!!
那声百转千回,夹杂着愤怒与忧伤的婉转长调从听筒里冲出来的时候,江龄也被那个音量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好在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勉强维持住矜持,小声说:舅舅。
你这孩子,怎么做事都不说一声呢?舅舅看新闻才知道你去电影节了,陶柏轩怎么做的事!唉,也怪我,最近公司琢磨着上市,舅舅太忙,疏忽了你你看这周哪天有空,回家吃个饭?你外公身体又不大好了。
江龄也一直怀疑,他外公得的病学名外孙不足综合症,一开始他心急火燎地赶回去,发现外公一点事都没有,次数多了,也知道这种时候最好就不要拆穿,乖乖回家就好。
明天我有个杂志要拍,拍完让陶哥给我排个空闲时间再告诉你。听见电话那头连声的好好好,江龄也抿了抿唇,认真地说,舅舅,电影节是我自己要来的,陶哥很辛苦,你不要怪他。
那我给他加薪!一会儿就跟行政的同事提!舅舅斩钉截铁地说完,语气复又变得小心翼翼,那你能不能告诉舅舅,你为什么要去啊?
我想拍戏。
他这么一说,谈明成就懂了,语气黯然:咱们聚星的影视资源太差了。
江龄也顿了顿,舅舅,你不怪我把单曲撂下跑来拍戏吗?
舅舅哪能怪你啊?当初本就是唉。谈起旧事,谈明成几乎有种老泪纵横的冲动,他清了清嗓子,才道,龄也,咱们是一家人,你找到自己想做的事,舅舅为你高兴还来不及。我看陆家那个小子拍戏拍得风生水起,咱们龄也
江龄也:咳。
哦、哦,不提他。反正呢,你那个单曲如果还想录,就让公司帮你留着,如果不想,丢给下面的新人也行。谈明成说,以后有什么想做的事情,要记得告诉舅舅。
好。
那你早点休息啊,舅舅先挂了。记得定好时间
我要使唤陶哥,江龄也笑了下,你得给他加薪。
记住了!马上安排!
呼舅舅可真好。
紧张了好几天,就怕偷跑来电影节被骂,这下心头大石落地,江龄也整个人都放松了。他带着一丝笑放下手机,这才发现陆诩之回了消息给他。
【陆诩之:同事?】
【陆诩之:小孩儿,你别想让我删照片了。】
标点工整的两句话,江龄也几乎能脑补出他标志性似笑非笑的玩味表情。
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这个人!
【江龄也:我不是把你放出来了吗???】
对面回得很快。
【陆诩之:我是你同事?】
【陆诩之:朋友圈全是工作广告。我就值得你防成这样,行。】
这就生气了?
江龄也对他的脾气有点无语,只好给人重新拉了个单独的分组,欲盖弥彰地将组名改成亲戚,陆诩之这才满意。
其实江龄也给家里人的分组名叫家人算了,能瞒过陆诩之就好。
他的微信分组很明确,给同事看工作广告,给家人报喜不报忧,给同学发牢骚;至于陆诩之,他既怕他拆穿他不报忧,又不想给他看牢骚。
不当同事就去单独分组里待着吧。
陶柏轩处理事情的效率挺高的,想到他一会儿可能会上楼给他带碎纸机,江龄也就没敢把他的睡裙穿回去,关好衣橱门,安静地坐在床脚等。
【陆诩之:说起来,我拿了奖,你都不恭喜我一下?】
门铃响起,江龄也抽抽嘴角,回复恭喜,跑去开门。
大晚上的,居然还真让陶柏轩借到一个能带上楼的小型碎纸机。塞给江龄也后他并不往里走,站在玄关处边回手机上快要爆炸的讯息边说:你快碎,碎完了我给你把垃圾带下去,省得让酒店的保洁捡去。
谢谢陶哥。江龄也找了插座接上电,飞快地看了陶柏轩一眼,陶哥,你会加薪的。
借你吉言。陶柏轩还在和酒店方沟通监控录像能不能删除的问题,实在没精力搭理他。
【陆诩之:诚意呢。】
还有件事,之前让你买的那个雕塑啊,江龄也瞥了眼手机,还是别买了。
陶柏轩掀起眼皮:朋友不需要恭喜了?
吵架了。江龄也恶狠狠地回起了消息。
哦。陶柏轩并不多过问他的私事,少了个任务乐得清闲。
【江龄也:恭喜陆叔叔拿到本年度金凤电影节的影帝奖杯!![超开心]】
【陆诩之:太假。】
【江龄也:】
他忍了忍,忍了两分钟,碎了十几张卡片。
忍无可忍。
【江龄也:你不要太过分啊!】
说完这句,对面突然发了个语音消息过来。
陶柏轩还在,江龄也没有点开,横竖不过是些怼他的话,他觉得自己都能想象出那种贱得慌的语音语调,有这工夫还不如多碎两张卡。
上百张卡片就在电动碎纸机的嗡嗡声中碎完了。
房间里两个垃圾桶,江龄也把碎纸倒进没用过的那个里,收起垃圾袋拿给陶柏轩。陶柏轩点点头,接过袋子和碎纸机就往外走:差不多沟通好了,别担心。那发卡片的也是偷偷混进来的,跟酒店方没关系,他们也很乐意收拾这种人。明天《Fashion》那边请了个国内挺有名的新锐摄影师,你好好休息,把脸的状态调整得好一点。
江龄也:我有点睡不着。
睡不着就开给粉丝开个直播,你好久没营业了!陶柏轩摸了把自己岌岌可危的发际线,求饶道,今晚别再惹事了。
电影节红毯陶柏轩要帮他控一控热度,现在又得收拾打架这个烂摊子,心累得不行。江龄也有些愧疚,千恩万谢地把人送走,心里想,希望明天早上陶哥看见加薪的消息能开心一点。
他松了口气,终于能解开那件该死的浴袍,重新把自己的睡裙拿出来。
粉色的绸缎在玄关处暧昧不清的灯光里折射着莹润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