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她才说:就像你刚刚说的那样,我一个生了病的人,怎么能连累别人照顾呢?况且,你还是我最对不起的人,我不能到死了,还在对不起你。
她说得通透大方,也让安溪无话可说,总不能和岑舸说没关系吧。
安溪放下勺子,给岑舸盛了一碗汤还回去:那以前的事,我们就都不提了吧,以后就当是老朋友。你无聊的时候可以找我吃饭,但过去的事,全都忘掉吧。
岑舸低眸看着汤,唇角轻轻勾起:好。
她端起汤,以汤代酒,和安溪碰杯。
彼此喝了一口汤,岑舸分开红唇,有话欲说,停顿片刻,最后只说了一句:谢谢。
安溪道:没什么好谢的。
岑舸回道:对于我来说,有。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件很值得感恩的事。今天之前,我都不敢想,你会这样和我面对面坐着吃饭。
安溪道:不是说不提过去的事了吗?
抱歉。岑舸道,那我们聊别的。
她说完,顿了好一阵,找到话题:你的《双生火》我看了,真的是一部很好的作品。
安溪意外道:你看过?
岑舸看着安溪的眼睛,眼底隐隐含着笑,像是在炫耀:我全都看过。
安溪怔了怔,继而有些漫不经心地一笑。
岑舸看出了她的不相信,于是从安溪复出后拍的第一部 网剧开始,一个个的和安溪聊起来。
她本想是证明自己是真的全看过,而且不止一遍,但意外的借此打开了话题,两人愉快地聊到用餐结束。
饭后,岑舸带安溪逛种满了玫瑰花的后花园。
园里的玫瑰有专业团队打理,每一枝都开得非常漂亮。园里香气氤氲,热烈迷人。
花园里有一个用玫瑰藤蔓搭成的花廊,浅色的玫瑰花盘绕在花架上,迎风盛开,唯美得像画。
中午明亮的阳光穿过花枝,在廊里投下斑驳光影。
安溪与岑舸在花廊下并并肩而行。
安溪还穿着录制时的牛仔连衣裙,裙子款式是自然田园风,很显年纪小。岑舸偶尔侧头看她,恍然里会有一种穿梭时空的错觉。
好像回到了年少时代,她与安溪并着肩,在夏日灿烂的阳光里,无聊地逛着花园。
我原本打算,你和我的婚礼就在这里办。岑舸开口,我们穿着婚纱,穿过这条玫瑰花廊,走到神父面前,交换戒指和一生。
安溪盯着地面上摇曳的花枝影子,无从接话。
岑舸轻笑,自嘲道:我怎么又在说过去的事。
安溪抬起头,看着花廊外,岔开话题:这里很适合养老。
岑舸顺着说:嗯,所以我病后搬到了这里。
你就一直住这儿了吗?
等身体状况稳定了就会回国。岑舸说,公司里还很多事。
你
你其实应该多休息,别总是那么拼命于工作这句话安溪刚开了头就,咽回了肚子里。
不合适她说。
岑舸追问:我什么?
安溪道:你好拼啊。
岑舸奇怪地看了安溪一眼,安溪没说话,片刻后,她又奇怪地看了安溪一眼,安溪忍不道:你干嘛?
岑舸道:我总感觉你上一句话里有别的意思,像是在讽刺我。
安溪笑道:没有,我在夸你工作努力认真。
我只是除了工作,想不到还能做什么。
岑舸挡开一朵伸出来的花,语气变低,我好像,从小就是一个没有爱好的,无聊的人。如果空闲下来,我会不适应。
岑舸从小就没有任何娱乐爱好,她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在学习或者工作。她能有今天的成就和财富,一半来来自于过人的智力天赋,另一半则是远超同龄人的努力。
她从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安溪发现她的确想象不出来岑舸什么都不干,每天只吃吃玩玩的画面。
两人逛着花园,天色突然一暗,乌云滚滚,海面上突然起了大风,波涛汹涌起伏,浪声震耳,风暴将至。
呼啸的大风吹得玫瑰花们东倒西歪,花瓣折落下来,被大风卷着扑到安溪发间。
岑舸替她把花瓣捡下来:变天了,先进屋吧,一会可能会下雨。
安溪按住自己乱飞的长发,点了点头。
两人抄近路,从后门回去。
途中安溪望了一眼海面。
浪掀得很高,这样的情况,中小型的船走不了,要是晚上大风大浪还不停,那她也走不了了。
岑舸好似知道安溪的担忧,说道:别怕,我有游轮,能送你出去。
安溪被逗笑:倒也不用那么夸张。
岑舸看着她弯起的眉眼,表情也一松,眉眼里顿时泄出几分温柔:那你要在这里住一晚吗?
风很大,岑舸的头发也被吹乱,她抬起手,轻轻别开乱发。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卷起了衣袖,露着纤细白皙的手腕,小巧的银白色手表在变暗的天光里略微一闪。
安溪被那只表闪到了眼睛。
要是天气太糟糕,走不了,安溪低着头说,那也没办法,只能打扰你一晚上了。
岑舸笑着说:嗯。
抵达后门,她伸出推开门,让安溪先进。
岑舸让安溪在二楼小憩用的房间休息,她去吩咐佣人准备客房。
房间是日式风格,有落地窗和榻榻米。
安溪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抱着抱着看窗外。
大雨果然很快边哗啦啦落了起来。
雨线密集,窗外一片朦胧,花园里的玫瑰花被沉沉雨珠击打得垂头丧气,很快掉出满地落红。
前一刻还开得娇艳张扬,转眼就被风雨淋地七零八落,真是可惜。
这么大的风雨,手机信号可能也会断掉,安溪思绪飘飞的想着,幸好她提前给小苗说了今天行程有变,不用接机。
想到这里,安溪灵光一动,突然想到另一件事。
她把包拉扯过来,翻出手机,找到经纪人号码,拨出去。
海风太大,信号有些不稳定,安溪拨了两次号,电话终于顺利打出去。
经纪人接得很快:安溪,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