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百里乘騏高燒不退昏迷不醒,她亦跟著不眠不休守了他一天一夜。她也淋了半個小時的暴雨,頭也痛得厲害,但她卻咬牙強忍著不讓自己倒下去,因為她還要照顧他。
「表哥…」趙若初心疼地呢喃一聲,伸手摸向他的額頭,發現溫度已經恢復正常了才深舒一口氣,暗慶幸之前讓慕容隱送來的風寒藥發揮了作用。
突然沉睡中的百里乘騏搖了搖頭,痛苦地皺起眉毛,乾裂蒼白的嘴唇微微顫動,似乎在囈語著什麼。
見他恢復意識趙若初驚喜地笑喊,「表哥?你醒了嗎?」
「清,清……」斷斷續續的呼喚自百里乘騏口中傳出,緊閉的眼角滑落幾滴素淚。
趙若初臉上笑容頓時僵住,驚恐得仿佛世界末日來臨了一樣。
「表哥,你剛才……說什麼?」她不敢相信地問,面色一片蒼白,聲音都在發抖。
「清,清……別跳,不要。」百里乘騏仍在囈語,表情悲痛不已,眼淚淌成一條線,迅速將枕頭濡濕一片。
趙若初嚇得一動不敢動,眼睛裡盛滿了驚恐。他……他剛才是想喊白幼清?他……他記起來了?怎麼會這樣?慕容隱的蠱蟲失效了?怎麼辦?
「清兒。」百里乘騏終於喊出了這個名字,此時他已經不再滿足於只是流淚了,他竟然哭出了聲,昔日尊貴威嚴的三王爺此刻竟然哭得如同做了噩夢的孩子。
趙若初見況心臟如同刀在扎一樣,捂住嘴失聲痛哭起來。
她真的好愛他,可是她卻害他這麼痛苦。她以為給他下了蠱之後他就能忘記白幼清了,她錯了,他只是記憶中忘卻了她,心卻依舊被她填滿被她占據,怎麼都抹不掉。
他痛苦,她比他更痛苦。三年來和他的相處好似對牛彈琴,他仿若沒有了三魂七魄,像塊沒有生命的木頭。
即使她不斷告訴他自己是他的妻子,他也口頭上說相信,但他卻依舊對她喜歡不起來,甚至沒事從不主動跟她說話,除了他潛意識裡把她當成白幼清的時候。
她也是一國公主金枝玉葉啊,只因她愛他,她放棄了錦衣玉食;放棄了榮寵富貴;放棄了丫鬟成群怡然自得。她為他來到這鳥不拉屎的深山老林里,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學做飯、學洗衣、學收拾家務。都只為了伺候他照顧他,跟他成就一個小家,可是……她沒有得到任何一絲絲的回報。
「啊——好疼。」百里乘騏突然猛地縮起身子,一臉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胸腔。
「表哥!」趙若初嚇了一跳,連忙攥住他的胳膊詢問,「表哥你怎麼了?哪裡疼?」
「好疼,好像有東西在咬我。」百里乘騏硬生生被體內蝕骨的痛楚疼醒,臉色蒼白如紙,額角大汗淋漓。
「有東西在咬你?」趙若初一驚,猛然想到他體內的蠱蟲。
慕容隱說蠱蟲必須按時進食飲水,如果讓其挨餓的話它就會發狂,從而咬噬寄主的血肉以果腹。一到這時候它發揮的功效也會大大減半,寄主會隱約想起之前的記憶。昨天表哥生病昏迷根本沒來得及進食,怪不得呢,一定是蠱蟲餓了!
想到這兒她心裡的石頭終於落地了,安慰道:「表哥你忍著點,我馬上餵你喝點水,喝完水你就好了,一切都好了。」
說完她快速起身來到桌邊倒了一杯水,把他扶起來倚在自己懷裡,一隻手端起水杯放至他唇邊餵他飲了下去。
「表哥,來,快,喝完這杯水你就不疼了。」
一杯水下腹百里乘騏漸漸好轉了些,但仍是蜷縮著身體一臉痛苦。
「睡吧,再睡一會兒,表哥,睡一覺就什麼都過去了。」趙若初輕輕拍著他的背,想讓他再睡一會兒緩解痛苦。
慢慢地百里乘騏身體的痛苦消失不再了,身心被折磨得疲憊不堪,合上眼睛又陷入了沉睡。
見他入睡趙若初也不敢合眼,省怕他醒來後會想到些什麼,就這麼一直盯著他熟睡的俊顏,直到第二天早上……
「表哥!」見他轉醒她忙欣喜地扶起他,「表哥你怎麼樣?好些了沒有?」
百里乘騏看她一眼,忽然想到了什麼,猛地坐起身一臉緊張地在周圍巡視。
「表哥,你……」
「荷包呢?我的荷包呢?」他心急如焚地連聲質問。
「在你懷裡,你暈倒後我放到你懷裡了。」趙若初忙解釋道,儘管心裡很不爽,也不敢再拿他的荷包說事了。
百里乘騏趕緊摸向懷裡,果然發現自己最看重的寶貝此刻正安靜地躺在自己懷裡,這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