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想來說的便是如今的容錦晴。
從朱大夫進容府的大門開始,不消片刻的功夫,建安城中便流言四起,待到容敬下朝回府的路上,自然也聽到了一些。
讓隨從去細細打探一番之後,他方才知道發生了何事。
什麼「容府二小姐整日出虛恭不止」、「原本大皇子在賞花宴上已經看中了她,但就是因為她身上這病症,是以與大皇子妃之位失之交臂」……
總之這樣沒邊兒的話傳的有鼻子有眼兒,氣的容敬臉色發青。
怒氣沖沖的回了府里,他直奔望月居。
容錦晴盼星星、盼月亮的等著容敬回來,本想求他為自己做主,卻沒想到將人等回來之後居然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通。
她本就是受害者,得不到安慰也就算了,還要被至親之人如此責怪,心裡自然委屈。
孟姨娘恐父女之間傷了感情,便出言勸和,不想勸住了容敬,卻哄不住容錦晴。
如今城中人人都在傳她「出虛恭」的事情,她哪裡還有臉活!
再加上被容敬這麼不分青紅皂白的一罵,她就更難受了,於是趁著丫鬟不在,她系了繩子掛在樑上準備自縊。
好在發現的及時,尚未釀成大禍。
楚千凝在夢安居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正在和冷畫對弈,流螢在一旁邊觀戰邊學習。
將要落子的手一頓,她抬頭看向前來報信兒的小丫鬟,「知道了,下去吧。」
待到沒了外人,冷畫才一臉遺憾的輕嘆,「唉……真是可惜……」
要是真的吊死就好了,看來「禍害遺千年」這句話果然沒錯。
見冷畫如此直白,流螢抿了抿嘴沒有吭聲。
她到底是這府里的丫鬟,與二小姐本無仇怨,只是之前二小姐曾設計陷害過表小姐,是以她才對對方有些想法,但並不會表露出來。
只要——
好生護著表小姐就是了。
就在冷畫和流螢被容錦晴自縊這個消息震驚的時候,楚千凝卻淡定的落下手中的棋子,語調輕快的宣布了結局,「你又輸了。」
「小姐……」冷畫耍無賴的伸手護住棋盤,「您這是偷襲!不算、不算!」
她方才正在走神呢,都沒注意她的棋路。
「兵不厭詐。」楚千凝盈盈一笑,看得兩個小丫頭微微閃神。
見她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她疑惑道,「怎麼了?為何如此看著我?」
「小姐……您笑起來可真好看……」
聞言,冷畫不贊同的補充,「這麼說不對,小姐不笑的時候也好看呀,只是這般笑起來更好看,像朵桃花似的。」
「屬你會說!」
「嘿嘿,奴婢可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來容府之前,變態前主子可沒少教她。
說笑之後,流螢想起方才聽到的消息,猶豫了一下還是朝楚千凝問道,「小姐,二小姐自縊,您不去瞧瞧她嗎?」
「又不是真的,何必前去。」
「假的?!」流螢微愣,像是沒想到這般情況。
紅艷的唇微微勾起,楚千凝的唇邊漾起一抹涼涼的笑意,「自然是假的,難道你以為容錦晴會捨得丟掉這條性命嗎?」
「可是……」
「她如此做,不過是為了換取外祖母的憐憫罷了。」如此一來,便可以不去祠堂罰跪了。
而且——
若容敬回府後一味護著容錦晴,那外祖母半點都不會讓步,可像眼下這般,他們兩人都將容錦晴責罰了一番,外祖母反而會心軟。
姜,果然是老得辣。
容敬簡簡單單的表個態,就足以扭轉乾坤,不可小覷。
看到冷畫眼中的不甘和擔憂,楚千凝朝她淡淡的笑著,「你急什麼,我原本就沒指望外祖母的責罰會將她如何。」
罰跪什麼的,傷的是身,養一養總會好的。
可她要容錦晴備受折磨的,是那顆心!
城中流言一日不散,容錦晴便一日都不敢走出容府大門,也始終無法抬起頭來做人。
即便哪日有新的流言蜚語取代了這個,可只要人們見到她就還是會想起曾經的事情。
「流螢,去小廚房讓他們做一道山藥糕。」將棋子一顆顆的收回到棋盒裡,楚千凝忽然說起了別的,明顯未將容錦晴自縊的事放在心上。
「奴婢這就去。」
等到流螢前腳出了房中,隨後冷畫便一臉興奮的問道,「小姐您要奴婢去做什麼?」
瞧她這副模樣,楚千凝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
這份機靈勁兒倒著實討人喜歡。
「你去城中尋些潑皮無賴,讓他們到回春堂去鬧一鬧。」頓了頓,楚千凝又不放心的叮囑道,「切記不可傷人。」
「小姐您放心,奴婢省得。」
「嗯。」
點了點頭,楚千凝不再多言。
回春堂出事,所有人都會聯想到容敬的身上,這盆髒水,她是往他身上潑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