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也未看她一眼,容錦仙逕自朝老夫人說道,「這絕非府中的帳冊。」
「不可能!」未等老夫人說話,孟姨娘便急不可耐的否認。
「姨娘急什麼?是與不是,外祖母自會明辨。」似笑非笑的看著孟姨娘,楚千凝漫不經心的開口,倒顯得孟姨娘有些做賊心虛似的。
「奴婢……」
「噤聲吧。」老夫人皺了皺眉,阻止了她將要出口的話,「仙兒,你方才所言是何意?」
「祖母有所不知,將帳本交給孟姨娘時,盈袖正滿心記掛著我的傷勢,稀里糊塗的打翻了燭台,滴了幾滴蠟油在上面,而這個帳本上卻乾淨整潔,未有絲毫污穢,明顯不是一個。」
「這怎麼可能!這分明就是你送給我的那個!」一時情急,孟姨娘竟連稱呼也顧不得了,滿口的「你呀、我呀」起來。
見她如此不知禮數,老夫人心裡便愈發不喜。
相比起孟姨娘的心慌意亂,容錦仙就淡定多了,「當日不止我與盈袖在房中,還有兩名小丫鬟也瞧見了,喚她們前來,一問便知。」
「既是大小姐院中的婢女,自然一心向著您!」
「如此,姨娘說這帳本就是府里原來的那個,又要怎麼證明呢?」
「奴婢……」
這讓她如何證明!
孟姨娘面有不甘的跪在地上,反覆思索著整件事的前因後果,試圖找出證明自己所言非虛的辦法,殊不知從她將容錦仙的話聽進去之後,她就已經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了。
瞧她努力找出破綻的樣子,楚千凝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忽然輕嘆道,「說來也奇怪,依著表姐的智慧,若是當真背著咱們偷藏了什麼,想來單從帳面上定是看不出問題的,偷吃也該將嘴巴擦乾淨了,這道理人人皆知。」
「表小姐這話是何意?!」孟姨娘猛地抬眸看向她。
「無甚意思,隨口一說,姨娘莫要往心裡去。」
「老夫人……」
「出什麼事兒了,隔著老遠就聽到你們在爭論!」說話間,就見容敬負手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容景絡和容錦晴。
很明顯,是後者去搬了救兵。
微微斂眸,楚千凝垂首漫不經心的把玩著自己腰間的佩飾,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一見她如此,容錦晴心裡就不大痛快。
憑什麼她爹娘都沒了,卻還可以成為高貴的郡主!
而自己……
卻要因為她和容錦仙的嫁人,奉旨入宮選秀。
她不甘心!
感覺到容錦晴投注在自己身上「吃人」的目光,楚千凝微微勾唇,朝她盈盈笑道,「晴兒瞧著我做什麼?可是想到我如今成為了郡主,糾結要不要給我請安嗎?」
看似玩笑的一句話,被她說的半真半假,令人難以捉摸。
聽她提到「郡主」兩個字,不止是容錦晴,就連容敬的臉色都隨之一變。
的確。
按照禮數,便是他見到楚千凝也許問安行禮。
這丫頭於此事道出身份,是有意在品階上壓他一頭嗎?
「怎麼不坐呢?難道竟真的要與我請安?」頗為頑劣的一笑,楚千凝又將「請安」的事情提了一遍,「都是一家人,何須這般見外!」
容錦晴被氣得牙根痒痒,卻只能梗著脖子回道,「……如此,那就多謝表姐開恩了。」
「自家姐妹,無須客氣。」
「祖母……」被楚千凝氣得臉通紅,容錦晴一跺腳向老夫人求救。
「好啦,你表姐是在與你玩笑呢,快些入座吧。」
「……是。」
不情不願的走到旁邊坐下,容錦晴的臉色依舊很難看。
而就在她們說這幾句話的功夫,孟姨娘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
帳本是假的,但庫房裡的東西是真的,只要帶著老夫人前去查驗,那便一清二楚了。
想通這一點,她急忙開口說道,「老夫人,不如開庫查驗吧。」
「這樣也好……」
為今之計,似乎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將鑰匙給了趙嬤嬤,讓她帶幾名可靠的下人前去庫房,老夫人他們便安心等在廳中。
眾人皆是無話之際,不想楚千凝忽然看著容景絡笑問,「聽聞表哥好事將近,不知傳言是否有虛啊?」
「什麼、什麼好事?!」容景絡眸光微閃。
「我今日進宮,聽宮裡的下人說,欽陽侯府的二小姐親口對貴妃娘娘說,她心裡很是中意你,難道表哥不知?」
聞言,老夫人不覺上了心,「當真嗎?」
「凝兒自然不敢胡言。」
「欽陽侯府……與咱們家倒是也相配,只是不知那女子人品樣貌如何……」
「此事……」容景絡下意識要否認,可對視上容敬警告的眼神,他便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以為傳言有失,便未曾放在心上。」
「景絡也到了該娶親的年紀了,近來多留心些。」
「是。」
能與欽陽侯府結親是好事,可容景絡向來做的隱秘,他不解楚千凝是如何知道的這件事。
還有……
她於此時突兀的提及,是為了什麼?
未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便見趙嬤嬤帶著下人回來,臉色很是嚴肅。
聽她在耳邊低語了幾句,老夫人勃然變色。
庫房中的東西,竟當真少了!
一見老夫人臉色不對,孟姨娘頓時便來了精神,急於將這一切都冠到容錦仙的頭上,「老夫人,如今可知奴婢所言句句屬實,大小姐口中的帳本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分明是她私藏了府里的東西,竟還試圖狡辯!」
「大姐姐,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這傳出去豈非惹人笑話?」容錦晴故作痛心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