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冷畫和輕羅收了手,楚千凝垂眸睨著她,神色輕蔑嘲諷,「貴府的公子乃是當朝御史大人,若叫別人知道你不敬皇家,你猜他這官還坐不坐得穩?」
「你……」剛要說什麼,孟夫人對視上楚千凝森寒的眸光,瞬間就改了口,「郡、郡主……」
「孟夫人識時務就好。」楚千凝狀似滿意的點了點頭,可隨即卻話鋒一轉,「其實你對我恭敬與否倒在其次,主要是我表姐已被許配為大皇子的側妃,不日便也是皇家的人,你今日如此不敬,就不怕往後大皇子找孟家麻煩?」
明白她是在為容錦仙出氣,孟夫人只得忍氣吞聲的對後者說,「方才……多有得罪,還望容姑娘莫要往心裡去……」
「早識些禮數,又何必吃這些苦頭呢。」
「……郡主教訓的是。」
冷冷的掃了她一眼,楚千凝沉聲下了逐客令,「如今府里事多繁雜,夫人若要探望孟姨娘只管去看,若已看過,便請回吧。」
沒想到她竟然會做主趕自己走,孟夫人一時愣住,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臉上一時青白交加,灰溜溜的帶著婢女離開了。
待到孟夫人徹底離開,楚千凝方才一改方才的咄咄逼人,目露關切的朝容錦仙問道,「舅母如何?」
「放心吧,娘親只是假意摔倒而已。」否則的話,她哪裡還有心思同那婦人在此周旋。
「那便好……」
其實方才過來瞧見容錦仙不動如山的站在這,她心裡便隱約有些猜測,只是事關江氏腹中骨肉,終究難以心安。
還好沒有真的摔倒。
拉著容錦仙的手往回走,楚千凝下意識的叮囑她,「表姐的性子也該改一改,竟任由她那般辱罵也懶得吭一聲。」
「左右也未將她放在眼中,隨便她要說什麼。」容錦仙的神色冷冷的,一副刀槍不入的樣子。
「難道將來進了大皇子府,表姐也打算如此孤傲嗎?」
腳步微頓,容錦仙聲音清冷的回道,「若那府中女人皆似方才那人那般作潑婦狀,那我自然懶得理會,可倘或她們有意加害,我絕不會任人欺凌。」
「如此就好。」
見她有此覺悟,楚千凝方才放心。
她倒不是擔心容錦仙心機不夠,而是怕她不屑與那些人鬥法。
還好,她也不是一直這麼仙氣飄飄的。
*
孟夫人在容家挨了打,心裡自然不甘。
本想著將此事說與孟廣文,好讓他為自己出氣,怎知他竟反過來將她數落了一通。
自家夫人被打,他的臉上自然無光。
可她差點害得江氏小產,這孰輕孰重任誰都看得出來。
若是那府上的老夫人定要計較,只怕理虧的也是他們。
何況——
那府里如今又添了個雲安郡主和皇子側妃,兩個黃毛丫頭倒是不必放在眼裡,可是她們頂著皇家的名分這就值得忌憚三分了。
而此刻被孟廣文「忌憚」的楚千凝剛好也在念叨著他。
「小姐,聽說孟姨娘去老爺那哭訴了一番,老爺剛剛去棲雲苑將大小姐好生責罵,然後帶了些禮品出府去了。」
「嗯。」繼續挑著要帶去侯府的書,楚千凝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見狀,流螢心下奇怪。
以往聽到有關大小姐的事情,小姐都格外上心,今日這是怎麼了?
「您不去安慰大小姐一下嗎?」
「表姐又不傷心,我去安慰什麼?」楚千凝覺得好笑。
流螢怕是不知道,容錦仙的心可比旁人想的大多了。
這種事情,她從來都不會放在心上。
從前對容敬還有一份敬意和親情在的時候,她或許還會失落些,但是如今,只怕聽他責罵和聽孟夫人亂喊是一般心境。
冷漠的厭惡……
「這兩本都帶去。」指了指架子上的兩本書,楚千凝淡聲道。
誰知她說完,流螢和冷畫都沒動。
她挑眉,詫異道,「怎麼了?」
冷畫無奈的央求說,「小姐……您都要嫁人了,就別再看這些佛偈禪詩了,變態前主子要是見了,非得一把火燒了不可……」
「……不至於吧?」楚千凝有些無語。
逕自忽略了那兩本書,冷畫一臉嚴肅的向她保證,「至於。」
「那……」
「哎呦,您的這些書都不好,日後想看什麼,奴婢去給您淘弄,實在弄不到的就讓師兄去偷來給您還不行嗎?」
楚千凝:「……」
聽起來像她很任性似的。
不過,見她們一個兩個都這麼堅持,她難得做出讓步,「罷了、罷了,不帶就不帶。」
「這就對了嘛,您有看書那功夫,不若多挑些好的料子裁衣服,終日見您穿一身青色衣裙,再美也沒新意了呀。」冷畫十分中肯的給她提意見。
而楚千凝聽她說起此事,卻忽然想起了黎阡陌。
他也終日穿著一身青衣,又是為何?
明明——
前世在她死前,她看到的是他身著白衣,為何今生不一樣了呢?
「你家主子不也喜穿青色嗎?」她反問冷畫。
後者神神秘秘的說,「我聽師兄說,變態前主子早些年前不是這樣的,後來不知怎麼了,日日均身著青色錦袍。」
「是後來才變的?!」
「對呀。」
那時變態前主子還沒開始變態呢,眼睛好好的露在外面。
一襲白衣,縹緲似仙。
「後來,他寫了一句詩,『雨過天青雲**,這般顏色做將來』……之後就變成如今這般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