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馬車才一停到尚書府門前,周圍便有好事兒的百姓為了上來。
黎阡陌與楚千凝大婚當日發生的事情傳得滿城皆知,甚至有人親眼瞧見他吐血昏迷,還以為這樁親事會中途變喪事。
不想他們巴巴的等了三日,竟風平浪靜!
是以今日才一看到侯府的馬車,他們便趕緊圍了過來,準備瞧瞧這世子爺的身子骨究竟如何。
難不成這「沖喜」當真如此靈驗,將死之人也能救得回來?!
直到他們眼睜睜的看著一對璧人下了馬車,又如膠似漆的走進尚書府,眾人這才如夢初醒。
雖說世子爺的臉色仍有些蒼白,但眼下已行走自如,想來身子是在漸漸恢復。
只是——
怎麼反倒瞧著世子妃憔悴了不少?
姿容倒是美艷無雙,就是臉色不大好,眉宇間似有倦怠之色。
不過仔細想想,眾人也就瞭然。
世子爺病體纏綿,世子妃這三日必然是衣不解帶的照看,倒是可憐了這如花似玉的女子,方才嫁過去便如此勞心傷神。
外人自然無法得知,楚千凝傷的哪裡是「神」,而是「身」!
當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關注著黎阡陌的病體,還有一小部分人的注意力均被楚千凝額上的扶桑花鈿吸引了。
「你瞧見沒,世子妃額上的花鈿妝可真漂亮……」人群中,一名粉疑少女對身邊的同伴說道,語氣中充滿了羨慕。
「怎麼?你也想學世子妃?」
「我倒是想學,可方才沒瞧真切,不知是何花樣。」粉衣少女嘆息道。
「似是扶桑花的樣子……」
隨著人群漸漸散開,兩人的聲音也越來越低,漸漸淹沒在喧鬧的街市上。
而此刻已經身在棠寧苑的黎阡陌和楚千凝並沒有想到,兩人之間的「閨房之樂」竟會在不久之後風靡整個建安城。
不管是尋常百姓家的女子,還是侯爵世家的小姐,人人額間皆繪扶桑花鈿,紅脂為花,金絲繪邊,艷美絕倫。
她們如此爭相效仿,除了真心喜愛這妝扮,還有一層原因便是希望自己日後也尋個恩愛不疑的郎君,與他白頭到老。
晨起畫眉,夜來撫琴……
*
棠寧苑
老夫人看著坐在下首的楚千凝和黎阡陌,滄桑的眼中盈滿了笑意。
凝兒出嫁那日她還在擔心,恐寧陽侯世子的身子有何問題,提心弔膽了三日,今日見他陪著凝兒回門方才安心。
面色雖尚有些蒼白,不過瞧著精神倒好。
想到凝兒出嫁前告訴自己,說世子尋到了治病的良方,她此刻方才信了些。
不過——
視線落到楚千凝身上,老夫人心下微疑。
這孩子的臉色怎麼這般不好?
世子身體抱恙,面無血色倒還說得過去,可凝兒這丫頭怎地如此沒精神,眉宇間滿是倦怠之色不說,她進門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掩唇打了多少個哈欠了?!
察覺到老夫人的注視,楚千凝側過微紅的臉,不自在的攏了攏衣襟,恐頸間或是腕上的痕跡被她老人家瞧見。
想著黎阡陌在這兒,她們也不方便敘話,於是便尋了個藉口「趕」他離開,「外祖母,世子的身子還在恢復階段,恐勞累不得,凝兒先送他去夢安居歇息片刻。」
「快些去吧。」
「凝兒告退。」
黎阡陌起身面向老夫人,彬彬有禮道,「孫婿告退。」
目送著兩人相攜離開,老夫人欣慰的點了點頭,對黎阡陌這個孫女婿還是滿意的。
趙嬤嬤見她目露欣慰,也輕笑著開口道,「您如今便可以放心了,奴婢瞧著世子爺對表小姐很是用心,定會好生呵護她的。」
「唉……如此就好……」
照理說,黎阡陌患有眼疾,身體又不安泰,幾日前方從鬼門關那走了一遭兒,便是他今日不陪著楚千凝回門,旁人也挑不出他什麼毛病來。
可他如今撐著病體往這走一趟,既讓外人看到了侯府對楚千凝的重視,也讓老夫人看到了他對楚千凝的心意。
旁人如何看,他倒是不甚在意,但能讓老夫人滿意他這個孫女婿,便等於解了楚千凝的一樁心事,他自然樂得而為。
想到方才在棠寧苑老夫人看自己的眼神,黎阡陌微微勾唇,無聲笑開。
「你還好意思笑?」楚千凝不悅的瞪他。
「凝兒這是怎麼了?方才不是還好好的?」他裝傻,故作不知。
「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楚千凝面色微沉的走到了他面前,「都是你昨晚不依不饒的胡鬧,方才我在外祖母面前左一個哈欠右一個哈欠的打,臉都要丟盡了……」
聞言,黎阡陌勉強忍住笑,伸手將她拉進懷中輕哄,「好娘子,這可怨不得我,誰讓你昨夜先是哭得我心疼,後來又親得我心裡像抹了蜜一樣甜,這一會兒苦一會兒甜的刺激,便是聖人也受不了,何況為夫在你面前本就沒有自制力可言,一時情難自禁需索無度也在情理之中,你說呢?」
「……」
話都讓他說盡了,她還能說啥!
見她還板著個小臉不高興,黎阡陌便耐心的繼續說,「放心吧,便是你表現的勞累了些,外祖母她老人家也必然想不到真正的原因,她只當你是為了照顧我的病體方才如此。」
「你怎麼知道?」
「依著我這個身子骨,誰會想到我與凝兒夜夜痴纏,嗯?」
「……」
她就不應該追問那一句!
伸手將黎阡陌環在她腰間的手臂拽開,楚千凝拍了拍他的臉,一副哄小孩子的語氣,「你好生待在房中不許四處亂走,我去陪陪外祖母,晚些再回來。」
說完,她抽身欲走,可黎阡陌卻不肯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