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冷畫提到了輕羅,楚千凝眸光微動。
此事……
倒也在她的算計之內。
輕羅此去在路上遇到些麻煩她倒不擔心,依著她的江湖經驗和武功必然不會讓自己吃了虧。
不過為防萬一,還是小心些好。
想了想,她便對冷畫說,「你和鷹袂出去尋一尋她,只要確定看到她的人就行,不要現身出現,以免打草驚蛇。」
「奴婢知道了。」
說完,冷畫轉身欲走。
誰知還未等她出屋子,便見輕羅滿身狼狽的跑進了房中。
「世子妃……」她渾身上下滿是泥污,頭髮也亂七八糟,臉上蹭滿了鍋底灰,看起來十分滑稽。
可冷畫此刻卻沒什麼心思笑她,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一遍,確定她沒受傷方才安心,「我的好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唉……說來話長……」
「冷畫,給她倒杯茶。」楚千凝扶著輕羅坐下,不顧她臉上的灰塵,將她散在頰邊的發輕輕攏至耳後,「慢慢說。」
「奴婢回來的路上,被人設計了。」說完,輕羅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這事兒都怪她一時大意了,所以才不慎中了圈套。
原來,輕羅在回城的路上聽見有人在呼救,她見密林深處有一女子被綁在樹上,於是便好心將她解救下來,不想這時忽然從不遠處的山坡下衝下一夥兒山賊,為首之人曾是翠微山的一個小賊頭。
「他認出你是羅輕了?!」冷畫緊張道。
「……嗯。」
「縱是你二人面容有些相似,可他如何就能確定你是羅輕?」其實話說到這兒,楚千凝已心知這是一個陰謀。
抿了抿唇,輕羅捲起了自己的袖管,露出手臂上猙獰繁複的刺青。
「這張牙舞爪的畫的是什麼,也太醜了……」冷畫面露嫌棄,不防被輕羅一巴掌扇在了後腦勺上,「哎呦,好疼!」
「不疼打你幹嘛?」輕羅瞪眼。
「哼~」
朝她努了努嘴,冷畫敢怒不敢言的躲到了楚千凝身後。
「世子妃!」鷹袂忽然出現在房中,難得面色嚴肅的樣子,「京兆府尹徐溥帶著人往咱們府里來了。」
「冷畫,你去前院看看他們來此有何貴幹,先將人攔住再來回我。」
「是。」
待到冷畫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輕羅咬了咬牙,面色微沉道,「世子妃,京兆府已經找上門來了,奴婢絕對不會牽連您的。」
聞言,楚千凝卻「啪」地一聲放下了茶盞,明顯不悅,「怕麻煩我當日便不會將你從大牢里撈出來了。」
「您……」
「我已有應對之策,你無須擔心。」
安撫的拍了拍輕羅的手,楚千凝的眼中閃動著如冰冷芒。
徐溥定是聽從了容敬或是鳳君擷的話,是以才會忽然向輕羅發難。
她幾次在人群中動手,想來他們也都尋到了目擊證人。
看來……
今日勢必要對簿公堂了。
對輕羅仔細交代了一番,楚千凝讓她下去梳洗打扮一下,待到鷹袂也奉命離開,她才看向倚在矮榻上悠閒喝茶的某人。
「你怎麼如此清閒?」若她被查出私藏朝廷欽犯,怕是他也要吃不了兜著走吧。
「娶了個能幹的俏媳婦,自然沒有為夫的用武之地。」
「誰說沒有了?」楚千凝挑眉。
「哦?那不知有何事需要為夫去做,但憑娘子吩咐,為夫莫敢不從。」
「那就……躺下吧……」
一聽這話,便是淡定如黎阡陌也不免怔愣。
她說什麼?!
讓他躺下?
笑著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黎阡陌從善如流,「凝兒是希望為夫躺在這兒,還是躺在榻上?」
「……隨你開心。」會不會太認真了點?
話音方落,便見冷畫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小姐,徐溥說他正在緝拿逃犯,眼見著那人跑進了咱們府里,是以一路追蹤而來。」
「往清風苑來了?」
「還沒有,不過二公子命府中之人不得阻攔,須全力配合京兆府辦案。」
「他倒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幽幽的嘆了一句,楚千凝方才對冷畫說,「你去找輕羅和鷹袂,沒有我的吩咐不許出來。」
「奴婢遵命。」
冷畫前腳剛走,後腳京兆府的人就到了清風苑門口。
捕頭宋濂看著這清幽的小院,以及裡面零零散散的幾個下人,腳步不禁頓住。
「宋捕頭……」身後的捕快見他不再往前走,不禁覺得奇怪。
「去請大人過來。」
「是。」
擰眉看著四敞八開的院門,宋濂心想,這個地方可不能擅闖,萬一一個不小心驚擾了這府上的世子爺敬養,他有幾條命賠給人家!
一直等到徐溥來了之後,宋濂方才將這一處的情況稟報給他。
「恐驚擾世子爺靜養,是以未敢擅入。」
「找個人去傳話。」
宋濂揮手招來一個小丫頭,讓她進房去通傳一聲,不想她卻一臉懼色的搖了搖頭,「奴婢是下等丫頭,只能在院中灑掃打雜,進房傳話這種事向來都是世子妃的陪嫁負責的。」
「那她們人呢?」
「不知道。」那小丫頭一臉茫然的搖頭,「世子爺喜靜,平日無事的時候,只讓世子妃一人陪在身邊,旁人皆不得近身。」
「這……」宋濂面露為難。
忽然想起黎阡陌身邊的那個護衛,他趕緊問道,「鶴凌呢?」
「在那。」小丫鬟伸手一指,便見院中的一棵大樹上,躺著一名黑衣少年,他像是根本沒聽見這邊鬧出的動靜,依舊一動不動的躺在那。
見狀,宋濂一喜,趕緊提聲叫喊,「鶴凌,速去通傳世子爺,就說京兆府奉旨查案,需要進院搜查,還望世子和世子妃見諒。」
話落,院中一片寂靜。
鶴凌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如何,既沒應聲也沒行動。
「本官乃是京兆府尹,速命你前去傳話,不得有違!」
然而——
還是死一般的寂靜。
徐溥覺得失了顏面,一時氣結,示意宋濂向鶴凌出手,可前者的暗器方才離手,後者便如鬼魅般出現在他們面前,一掌打的宋濂口吐鮮血,飛出了數十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