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世子妃指點迷津。」
花意濃感激的欲向楚千凝施禮,卻被後者托住了手腕。
「待我說完,你再言感謝不遲。」丹唇微勾,笑意動人。
「還有?!」
「獨步丹鳳乃是兵家大忌,倘或方才那計不成或是有何意外情況發生,總要有個備選的法子以解危局才行啊。」
「到底是您思慮周全,民女自愧不如。」看著眼前比自己還小的明艷女子,花意濃心裡不禁對她升起了濃濃的好奇。
究竟要有多強大的意志力,才能在遭遇楚家如此大的變故後仍然這般堅強。
她在這位楚家小姐的身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頹喪和無助,她活的鮮明又特烈,眼中似乎有無盡的光彩和熱情。
「意濃姑娘?」見她看自己看得眼睛都直了,楚千凝不禁停下了正在說的話。
「抱歉……還請世子妃見諒……」回過神來,花意濃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對方這般盡心盡力的幫自己謀劃,可她卻一時閃神沒有仔細去聽,實在是太失禮了,「民女並非有意無視世子妃說的話,只是方才……」
「無礙。」
「您剛剛說……『一觸即笑』,不知是何意?」
「歷來宮中選秀都會進行五輪,第一輪是目測,十個秀女為一排,由管事的太監們挑選,太高或太矮、太胖或太瘦都無法入選,這叫撩牌子;第二輪是聽聲,音色過於尖銳或是嗓音太過粗重的再剔出去;第三輪是量體,身背肩手足一一量過,尺寸不美觀的,再篩選掉一批;第四輪叫戲關,觀口鼻耳目皮膚,有缺陷者,亦無法入選。以上這四輪挑選均在宮外進行,都能通過的秀女會由宮裡的老嬤嬤們帶入宮中進行最後一輪挑選。」
話說到這兒,楚千凝的神色變的有些不大自然。
見狀,花意濃疑惑道,「最後一輪怎麼了?」
「這一輪……」
猶豫了一下,楚千凝見輕羅和冷畫她們均是一臉好奇的望著自己,不禁抿了抿唇,拉過花意濃的手,以指為筆在她的掌心寫下了兩個字。
【摸玉。】
感覺到楚千凝寫下的字是什麼,花意濃的手猛地攥緊。
她在風塵場中打滾兒了這麼些年,即便是只賣藝不賣身,可男女之事也懂得不少,這「摸玉」二字為何意,自然不會不知。
撫其雙乳,嗅其雙腋,謂之「摸玉」。
想到楚千凝方才說得「一觸即笑」,花意濃眼中頓顯瞭然之色,「世子妃的意思是……讓我在這一輪中落選……」
「醫術中有記載,這種情況叫做『肌里不調』,便是太醫來了也無用。」更甚者,有了太醫的診治,只會更加證明這一點。
「民女明白了,多謝世子妃。」
瞧著花意濃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楚千凝想了想,還是好心提醒道,「落選之後,姑娘可有想過接下來的打算嗎?」
「……沒有。」
「越大人花了高價為你贖身,若你無法回報一二,只怕他不會善罷甘休。」楚千凝沒有直說的是,沒準兒那人會扣下她獨自「享用」。
她說的晦澀,但花意濃一聽就明白了。
才出虎穴,又入狼窩,難道這就是她的宿命嗎?
視線落到對面的楚千凝身上,花意濃眸光微亮。
是不是……
她還有相助之策?
否則的話,她為何要好心提醒至此?!
「民女愚笨,若世子妃有何救命之法,還望您能直言相告,他日若有用得著的地方,必當湧泉相報,絕不推辭。」
「俗話說得好,背靠大樹好乘涼,你只要尋一棵比越敬宗還大的『樹』抱穩就可以了。」
「不知您指的是何人?」
「鎮北將軍,官重錦。」紅唇微啟,楚千凝丟出了一個花意濃完全意想不到的名字。
「官將軍?!」
「嗯。」
難以置信的看著楚千凝,花意濃尷尬的扯了扯嘴角,「世子妃您別逗我了,那可是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如何能瞧得上我一個青樓女子……」
「英雄難過美人關,我倒覺得可以一試。」官重錦那個人,雖貴為將軍,但出身貧寒,能走到今日完全是自己一仗一仗打出來的天下。
他終年鎮守在北境,近來方才回了建安城朝見景佑帝。
尋常官家女子的矜持和含蓄在他眼中稍顯扭捏做作,而如黎阡晩那般英姿颯爽的女子恐又失了些許嬌柔,反倒是像花意濃這樣,不多不少剛剛好。
至於她的出身……
楚千凝篤定官重錦不會在意。
前世,他身邊就曾有一位出身風塵的女子,據說後來還為對方贖了身,直接帶她離開了建安城。
雖說具體的情況她不大清楚,但楚千凝覺得這至少是一條出路。
看著楚千凝明艷動人的說出那句「英雄難過美人關」,花意濃有些慚愧的笑道,「在世子妃面前,民女哪裡還算得上美人!」
「色不迷人人自迷,情人眼裡出西施。」
「那就承世子妃吉言了……」說著,花意濃再次起身拜倒。
這一次,楚千凝並未阻攔,而是大大方方的受了她的禮。
她本無須做到這個份兒上,只是想到這世間女子多坎坷,她既然遇到了,又是幾句話就能解決的事兒,何樂不為?
當然——
更重要的原因是,花意濃曾向她表現出善意。
就當是還她之前的惦念之情,是以她才給她指了一條路。
但究竟能不能行得通,這還要看她自己的手段……
*
和花意濃分開之後,楚千凝便帶著冷畫和輕羅直奔妙音閣,似是帶著什麼目的一般。
在路上走的時候,冷畫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