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令某位殿下正四處點火的手掌猛地停下。
他將頭從她的頸間抬起,明顯看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逝的笑意。
所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說的就是他了吧……
容錦仙原本沒想笑,可看到鳳君薦眼中明顯的錯愕之色,她就知道他之前定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或者說,在他一開始的計劃里,他對自己的自制力很有信心,本打算多當一段時日的君子,但沒想到事與願違。
「殿下可還要繼續?若不的話,我便要整理衣衫了……唔……」
話還未說完,就被鳳君薦傾身吻住,或者用「咬」更貼切,明顯是帶著「泄憤」的意味在其中。
她乖乖任他壓著,素來清冷的眼中盈著一抹笑意。
氣急敗壞……
*
卻說另一邊,容錦仙有孕的消息很快就傳的滿朝皆知。
各府之人紛紛準備賀禮前去皇子府,爭前恐後,誰都不肯落下。
楚千凝在侯府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
「懷孕?!」她震驚的看著冷畫。
「嗯,千真萬確。」冷畫重重的點了點頭,「奴婢還聽說,大皇子當即便進了宮向陛下請旨,將大小姐抬為了正妃。」
「表姐胎相如何?」正妃不正妃倒在其次,楚千凝更關心的是容錦仙的身子。
「太醫說一切安好,並無大礙。」
「哦……」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楚千凝還是覺得放心不下,「備車,咱們馬上去一趟皇子府。」
她須得親眼看看才能安心。
「是。」
冷畫轉身欲走,卻被黎阡陌淡聲止住,「先別急著備車,你先下去吧。」
「……是。」
「怎麼了?」見他阻攔,楚千凝心下微疑。
「凝兒就不覺得,你表姐這一胎懷的太是時候了嗎?」合上手中的兵書,黎阡陌溫潤笑道。
本來楚千凝還沒覺得有什麼,可聽他這麼一說,倒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怎麼早不懷、晚不懷,偏偏趕在西秦公主要到建安城時的懷了呢?
難道——
「你說是假的?!」
「若我是鳳君薦,在此時設計這麼一出兒,一來可名正言順的給容錦仙一個正室的名分,二來也杜絕了他日迎娶西秦公主的可能性,一舉兩得,何可不為?」
「此言倒是有理……」若鳳君薦果然娶了西秦公主,那麼那女子入府必是正妃之位,日後再想給表姐體面怕是會難上加難。
反覆思量了一下黎阡陌說的話,楚千凝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可正因如此,她難道不是更因該去探望她,好讓眾人信以為真嗎?
「你為何攔著我?」
「這可是欺君之罪,容錦仙必不想你也跟著攪進去,若你前去,她定會假借鳳君薦之口避而不見,如此反倒惹人生疑,不如不去。」
而且——
他估摸著皇子府會派人過來,如此便算是做足了這齣戲。
才這麼想著,便聽冷畫稟報說,盈袖奉大皇子妃之命前來向世子妃報喜。
見楚千凝快步走出了房中,黎阡陌不禁啞然失笑。
可忽然想起什麼,頰邊笑意微斂,他的目光幽深的落到了楚千凝的背影上。
他與凝兒成親也有段時日了,為何遲遲不見她的肚子有何動靜?
照理說,本該懷上了才對……
「鶴凌。」
「屬下在。」
「讓遏塵抽空過來一趟。」得讓他給凝兒好生把一把脈自己方才安心,還得讓他多配幾副坐胎藥。
「是。」
*
容錦仙這一懷孕,可是令朝中好些大臣一陣深思。
若大皇子先有了皇長孫,那於奪嫡可就更有把握了,他們遲遲不站隊,難保日後不被他記恨。
因此,便有人想要趁機試探一番。
於是在容錦仙被確診出喜脈的幾日後,景佑帝聽了怡敏貴妃的建議,在宮中大開宮宴,宴請群臣,眾人同樂。
按理說,容錦仙本該是宴會的主角兒,理應出席才對,可也不知是鳳君薦太過看重這一胎,恐有人錯了主意還是如何,竟只帶了蔣婉進宮,將容錦仙獨自留在了皇子府。
除了重傷未愈的鳳君擷以外,朝中眾臣並無一人缺席。
楚千凝身為公主自然也許進宮出席,黎阡陌雖醫好了眼睛,但因著之前入獄的事情又大病了一場,少不得要在府中休息,並沒有同來。
酒過三巡,楚千凝見蔣婉忽然離席,緊跟著便有小宮女過來對她耳語道,「公主殿下,蔣側妃有請,說是在偏殿等您呢。」
蔣婉要見自己?
她有何事?
仔細看了來傳話的那名小宮女一眼,楚千凝輕輕頷首,起身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酒盞,「哐啷」一聲引得眾人紛紛看來。
她歉意的一笑,隨後淡定的跟著那宮女走出了殿中。
行至偏殿,那小宮女推開了殿門,而後恭敬的候在門口,「公主請。」
「蔣側妃在裡面?」
「是。」
聞言,楚千凝似是毫無所覺的抬腳往裡走,卻在跨過門檻的時候忽然頓住腳,「不對呀……我之前與側妃明明約的是在幽月宮敘話,她怎麼來這了……」
「這……」那小宮女低下頭,聲音平靜的回道,「幽月宮離此尚遠,側妃說她還要回大殿下身邊伺候,是以便來了偏殿,更便宜些。」
「原來如此……」朝那宮女走近了幾步,楚千凝柔聲道,「殿內昏暗,我有些怕黑,不如你在前面引路,或是令尋些燭台來?」
「奴婢……奴婢陪您一塊進去吧……」
「嗯。」狀似和顏悅色的點了下頭,楚千凝的眸中卻冰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