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楚千凝的話,小蝶整個人都愣住了。
不是她畫的?!
這怎麼可能呢……
看著小蝶眸中明顯的驚愕之色,楚千凝唇邊的笑意充滿了諷刺,「怎麼?不是說是我吩咐你的嗎?竟連這畫究竟是誰畫的也不知道?」
「奴婢……」
「你無須再言,左右說出來的話也均是假的。」
「世子妃此話,未免太過專斷。」齊召南微微皺眉,狀似有些不滿的說道。
聞言,楚千凝挑眉道,「齊世子方才不是說不便插手我侯府之事嗎?怎麼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耐不住性子開口了?」
「本公子是……」
「還望公子言出必行,免得被人以為你是急著想要往我身上潑髒水,與這丫頭沆瀣一氣。」
「你……」
被楚千凝的話堵得啞口無言,齊召南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事實上,別人也不是沒想到這種可能,但到底顧忌著彼此的顏面,誰也不好將話說的太過明了,可楚千凝卻無所顧忌。
她本也沒打算與欽陽侯府交好,不如乾脆與齊召南撕破臉。
一把將畫從他手中奪了回來,楚千凝格外小心的將畫收好,「齊世子與夫君均位列『建安四公子』之中,想
來對他也多少了解一些,他的畫技如何,你不會不知吧?」
「……阡陌兄畫技精湛,齊某自嘆不如。」
「夫君作畫有個習慣,不知齊世子又是否知曉?」
「略知一二。」齊召南面色微僵的點了點頭,「阡陌兄的畫作,均用松油烘過,梅雨時節遇水遇潮都不會散墨。」
「這就是了……」
輕輕嘆了一句,楚千凝拿著畫走到了小蝶面前,「你聞聞,是何味道?」
渾身發抖的跪在地上,小蝶眸色驚懼的低下頭。
「我來替你說吧,這是松油香。」目光溫軟的掃過畫中的白衣身影,楚千凝又接著說,「且不論這作畫的習慣,便是隨意找個懂畫的人來瞧瞧,對比夫君以往的畫作,也可知這幅畫究竟出自誰之手。」
頓了頓,她又轉向容敬,「我曾在府上住了一段時日,舅父難道不知我素來不擅丹青嗎?若能有如此深的功力,凝兒倒是要偷著樂去了。」
「這……」
「舅父不知也無妨,畢竟您連表姐的事情也知之甚少。」
一句話,說的容敬神色尷尬。
在場之人再回想起方才他的義正言辭,不免覺得有些言過其實。
特別有看過剛剛他借錢的那一幕,心下不免覺得奇怪。
若按照正常情況而言,容敬不是應當對楚千凝百般維護才對嗎,怎麼反其道而行呢?
不過,世子妃的話他們倒是聽明白了。
鬧了半天,原來這畫竟是世子爺畫的!
如此,便足可見這小丫頭是在撒謊了,否則楚千凝除非是瘋了才會把自家夫君畫的畫送給別的男子。
再則……
倘或她所言非虛,那畫中的白衣男子也必不可能是遏塵。
正想著,眾人忽聞不遠處傳來一道清潤的男音,溫柔繾綣,令人心醉,「凝兒……」
楚千凝聞聲望去,便見一白衣男子緩步而來。
花叢樹影下,更顯公子如玉。
黎阡陌!
一見來人是寧陽侯世子,眾人不禁都愣在了原地。
他們這才恍然間想起,多年之前,黎阡陌也曾一襲白衣,不知迷倒了建安城中多少待嫁的女子。
但是,後來不知為何,他忽然就穿上了青衣。
而且——
只穿青衣。
恍惚間,他竟與畫中男子莫名重合在了一起。
自從黎阡陌患了眼疾之後,他素日出現在人前均戴著一條白綾,久而久之,眾人倒是忘了他那雙眼睛是如何的瀲灩生光。
如今再見他這張臉,竟說不出的風華絕代。
「夫君怎麼來了?」快步走至黎阡陌身邊,楚千凝扶住了他的手臂,鶴凌退到了後面。
「恐你勞累,過來看看你。」
低頭羞怯的一笑,楚千凝到底有些不適應在人前聽他說這樣的話。
卻不知,這一笑落在別人眼中是如何艷麗無雙。
齊召南一時看得呆住,好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怎麼都聚在這兒?」掃了一眼周圍的人,黎阡陌狀似不解的問道。
「出了一點小狀況。」
「什麼狀況?」
「已經解決了,夫君便不要再問了。」不知為何,楚千凝似是並不願將方才發生的事情告訴黎阡陌。
而她這一遮掩,倒叫容敬等人覺得心下可疑。
按照常理來講,她不是應該向黎阡陌告狀嗎?
突然上前一把搶下楚千凝手中的那幅畫,小蝶不甘心的朝黎阡陌問道,「敢問世子爺,這幅畫可是如世子妃所言一般,是她畫了贈與您的嗎?」
聞言,楚千凝眸光微垂,沉默著沒有吭聲,似是半點都不擔心黎阡陌會中計。
「這畫兒……」黎阡陌微微蹙眉,「凝兒向來不是仔細收在房中嗎,幾時給拿出來了?」
「阡陌,你先回答。」黎延滄沉聲道。
見父親都開了口,黎阡陌微微頷首,沒顧上繼續追問什麼,只淡聲道,「回爹的話,這畫兒乃是孩兒親手所繪,贈與凝兒的。」
此言一出,小蝶猛地癱坐到了地上。
冷畫劈手從她手中奪回那幅畫,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事已至此,眾人總算弄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敢情真是這小丫鬟出賣了世子妃!
可齊世子和容敬又跟著起什麼哄呢?
大抵是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黎阡陌又向楚千凝追問了一遍,「凝兒,這丫頭是怎麼回事?」
話落,未等楚千凝回答,便見冷畫「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世子爺,您可一定要為世子妃做主啊。」
「冷畫……」
「你說,究竟是何情況。」黎阡陌神色微斂,音色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