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容敬眼中的驚懼,楚千凝清幽的美眸中卻極快的閃過了一抹笑意。
很震驚嗎?
似乎……
的確是該感到震驚的。
畢竟在他的認知里,無論是容錦晴還是容景絡,他們兩人都應該已經死了才對。
容錦晴被趕出容府的那日,楚千凝當即便讓人將她保護了起來,因為她深知依照容敬的性格一定會斬草除根。
果不其然!
她才將人保護起來,殺手便到了。
楚千凝也是有意讓容錦晴體會一下瀕臨死亡的那種感覺,這樣她心裡對容敬的恨意才會深入骨髓。
是以她特意叮囑了冷畫他們,一定要在最後關頭再將她救下。
如此一來,效果極佳。
有了容錦晴在前,對付容景絡的時候也是一樣。
甚至——
未免容敬的人找不到他們的蹤跡,楚千凝還特意讓人泄露了他們的行蹤。
待到殺手追上來,容景絡命懸一線的時候,再出手保住他的性命。
人只有在臨死之際,內心才是最明白的。
該恨誰、該怨誰,都在那一刻有了決定。
故人相見,父子重逢……
這本該是一副十分溫馨美好的畫面,但楚千凝在一旁看著,卻只覺得可笑。
父親一臉錯愕震驚,子女滿眼滔天恨意。
她想,倘或不是有御林軍的人攔著,容景絡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衝到容敬面前殺了他,以宣洩內心難以言喻的憤怒。
「還不快向陛下請安?!」楊翥過於尖細的聲音低低響起,臉色不虞的朝那兄妹倆提醒道。
聽到他的話,容錦晴和容景絡這才如夢初醒。
兩人慌裡慌張的跪到了地上,拄在地上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容景絡的聲音較之以往輕柔了許多,仔細聽的話,似是還帶著些尖銳的感覺。
不光是聲音,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也和以往大不相同。
雖未蓬頭垢面,但到底較之從前差了許多。
相比之下,旁邊的容錦晴就更落魄了。
她用一塊黑布裹住了頭,不想被人看都她掉的光禿禿的頭顱,平時她甚至會連那張臉都遮擋起來,但是因著今日要面見景佑帝,她便只能以這般樣貌示人。
比起以前那個嬌俏動人的容家二小姐,如今的容錦晴蒼老了許多,臉色蠟黃,兩頰深深的凹陷了進去,再不復昔日的如花美貌。
掃了她一眼,景佑帝不禁厭惡的皺起了眉頭。
「起身吧。」他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謝陛下。」
戰戰兢兢的從地上站起來,容景絡微垂著頭,不再如方才那般瞪視容敬。
他似是平靜了下來,可後者卻再難保持淡定。
驚疑不定的看著他和容錦晴,像是不明白他們倆為何會出現在此。
電光火石間,他猛地轉頭看向楚千凝,就見後者正意味深長的看著他,唇邊噙著一抹艷麗至極的笑,卻又很快就消失不見。
就在他奇怪她變臉怎麼這麼快時,忽然聽到俞漢遠的聲音響起,「陛下既有要事處理……老臣便先行退下……」
「愛卿忙什麼,一起聽聽是怎麼回事吧。」
「可是這……」
見俞漢遠面露為難,楚千凝淡聲道,「俞大人剛好對此事多有疑問,就此機會解惑豈不正好!」
讓他認清鳳君擷和容敬的嘴臉,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楚千凝這話本是說給俞漢遠聽的,可落在容錦晴和容景絡的耳中,他們兄妹二人的神色卻不禁微變。
他們是在進宮之前,方才得知一直以來保護他們的人是楚千凝。
而在他們彼此碰面之前,他們互相都不知道對方的情況如何,是死是活,一概不知。
哪裡想到……
兜兜轉轉,他們皆被一個楚千凝玩弄在鼓掌之間。
在心底冷笑了一下,容景絡近乎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眸中明顯帶著一絲堅定之色,「啟稟陛下,草民有事要稟報。」
「何事?」
「家父與二皇子殿下早有勾結,此事還望陛下明察。」容敬做過的事情,他不說知道八九件,但五六件他還是知道的。
「哦?」景佑帝挑眉,意味深長的掃了鳳君擷一臉。
「不僅如此,二皇子殿下還有意拉攏欽陽侯,為此草民曾引薦遏塵神醫給欽陽侯,只為與那府上交好,甚至還曾花天價買過一方硯台,樁樁件件都是家父授意,目的就是作為二皇子殿下和齊家的橋樑。」
容景絡說的很是徹底,每一件事兒都很詳盡。
隨著他說下去,容敬和鳳君擷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二皇子殿下早有覬覦皇位的心思,只是恐過早暴露自己會被其他兩位殿下針對,是以一直故作平庸,隱忍蟄伏。」
「父皇……」
「繼續說!」狠狠瞪了鳳君擷一眼,景佑帝示意容景絡繼續說下去。
「是。」容景絡微微點頭,接著道,「為了與齊家維持長久的利益關係,家父命我迎娶那府上的小姐,不想齊家五小姐就是個瘋子!」
提起齊寒煙,容景絡的雙手緊握成拳,牙齒咬的直響,額上青筋暴起,恨得雙眸通紅。
因為那個瘋女人,害得他人不人鬼不鬼……
可事後容敬竟不說為他討個公道,甚至依舊對欽陽侯等人伏低做小,從始至終都未考慮過他的感受,心腸冷硬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