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鳳君擷的眸光徹底黯淡了下來。
他緩緩的閉上眼睛,斂住了眸中的不甘和氣憤。
從見到俞漢遠出現在此處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又中了楚千凝的詭計。
又一次!
還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鳳君擷眸光冰寒的瞪向了蒼凌,「你敢陰我?」
若非他與楚千凝沆瀣一氣,自己也不會中計。
聞言,蒼凌沉眸笑道,「兵不厭詐而已。」
他是要籌謀大業,又不是在救苦救難,當然得挑能帶給自己最大利益的人合作,很明顯,和這位護國公主比較起來,他能帶給他的利益實在少之又少。
僅憑著太后手中的虎符,還不足以說服他無條件的幫助鳳君擷。
何況,那東西眼下尚不在他的手中。
「殿下請。」
冷冷的掃了楚千凝一眼,鳳君擷沉默的拂袖而去。
比起離開建安城那日他的得意洋洋,如今可謂是低迷失落。
這步棋一敗,怕是他將萬劫不復!
事到如今他也想不明白,楚千凝怎麼就晃蕩到扶風城來了,難道就是為了堵他嗎?
說一千、道一萬,都怪齊家那兄弟倆,若是他們說的計劃能成功,他也不會落到這般地步。
委實令人氣惱……
*
楚千凝目送著鳳君擷離開的背影,心裡有些五味雜陳。
方至如今,她對他的恨意已不似初時那般深。
或許是因為她忽然發現自己的爹娘尚在人世,也或許是因為她看到了前世他的結局,又或許,只是因為黎阡陌。
比起憎恨鳳君擷,她更願意多些時間和精力陪伴他。
但如今江山未定,群雄四起,他們便是偷得一時安樂也終究難有寧日。
是以……
與其將來有一日被人堵到家門口,她倒是寧願先下手為強。
便如鳳君擷這般,若繼續任由他在外晃蕩,那還指不定生出多少事端呢,莫不如借景佑帝之口將他押回建安城,終身囚禁於宗人府。
齊敏他們若當真想救,她倒是剛好可以趁機將他們一併拉下水。
不過她覺得,對方未必肯為鳳君擷冒這個風險。
走出蒼凌別院的時候,楚千凝的腳步忽然頓住。
她若有所覺的轉過頭去,卻只見院中綠柳垂堤,荷花滿池,未有絲毫異樣,秀眉不禁微微蹙起。
見狀,冷畫好奇的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卻並未發現任何不妥之處。
「世子妃,您瞧什麼呢?」
「方才……似是感覺暗中有人在看著我……」可待她轉身來看,卻發現對方不見了蹤跡。
奇怪……
是她的錯覺嗎?
「許是您想多了吧,奴婢並未察覺到有任何異常。」
「……嗯。」
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楚千凝邁步離開這裡。
才一出了這座別院,便見黎阡陌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幾步行至了她的面前。
「可擔心了嗎?」順勢將手放入他的掌中,楚千凝含笑問道。
「既是早與凝兒約定好,為夫自然不會擔心。」
鶴凌:「……」
那還一眼不眨的盯著別院!
事實上,從楚千凝假裝被迷暈運出宋家開始,黎阡陌和鶴凌便一直在暗處尾隨至此。
甚至——
早在他們初到扶風城,便已暗中傳了消息給景佑帝。
只言鳳君擷暗中秘密與蒼凌勾結,未免打草驚蛇,他可派一名信得過的大臣來此查探。
信中,一併附上了收攏蒼族人的辦法。
楚千凝在信中將扶風城如今的情況一一道出,言明此城已變相被蒼凌霸占,若強行驅逐,北周和西秦必會趁勢來犯。
不若採取懷柔政策,將對方收為己用。
倘或日後北周有何異動,便可派蒼族人為先鋒軍,勝之,官重錦便率軍圍剿,而若敗之,於東夷根基並無影響。
既然扶風城早已被蒼凌暗中掌控,那不若就做個順水人情給了他。
如此,也能更順利的說服他歸降。
當然了,這是楚千凝說服景佑帝的說辭,再加上九殤和鳳君墨在一旁幫腔,便不難成事。
在面對蒼凌的時候,她就換了另外一個說法。
先占取扶風城,卻不可投注打量的兵力,只留城中百姓即可。
以此為根據地,繼續搜刮東夷其他的城池,待到時機成熟,便以「假途滅虢」之計攻取梁溪城,左右官重錦不會真的效力景佑帝,想來定會給他放水。
楚千凝刻意提到官重錦,其目的就是為了試探蒼凌的底牌。
到底他手裡捏著什麼秘密,以至於那般篤定官重錦會背叛景佑帝……
可惜的是,蒼凌很小心的並未提及。
「你對官重錦此人了解多少?」上了馬車之後,楚千凝不禁朝黎阡陌問道。
「為夫所知,凝兒便均已知曉。」
聽到他們的對話,冷畫忍不住從外面探進頭來,笑嘻嘻的說道,「世子妃您忘啦,那位花意濃花姑娘不是就在官將軍身邊嗎,您可以去問她呀。」
花意濃……
沈星舞!
楚千凝倒不是沒有想起她這號人,只是當日有言在先,她絕不會利用對方做別的事情,如今涉及官重錦,恐有出爾反爾的嫌疑。
若是一時惹得沈星舞反感,進而連原本的忙都不肯幫,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此事,還須從長計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