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景佑帝的話說出,御林軍的人甚至都未給齊遲申辯的機會,一左一右拖住他便將人帶了下去,動作乾脆利落。
打發走了齊遲,景佑帝的目光落到了跪在殿內的欒廷玉身上,似笑非笑的揮了揮手,「將他也押入天牢,但切記,不可讓其他人發現他的身份。」
「奴才明白。」九殤輕應了一聲,隨即便著兩名小太監將人帶走。
待到御書房中沒了旁人,景佑帝方才緩緩的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森然的笑意。
他就知道,楚千凝那丫頭會是一把比鳳雪綺還要鋒利的刀。
藉由她的手,自己足可以除掉欽陽侯一家子。
屆時……
便永無後顧之憂矣。
*
與此同時,齊敏在府上還等著自家兒子的好消息。
可誰知坐等也不見人回來,右等也不見有何消息,漸漸地,他便愈發坐不住了。
眼瞧著天色越來越晚,已過宵禁之時,他便是想著人去打探消息都不能。
不想正擔心著,卻見門房的小廝匆匆來了書房。
「老侯爺……」
「快說什麼事。」眼下這個時候,他哪裡還有心思顧那些虛禮。
「是。」急急的喘了兩口氣,那小廝才將手中之物呈上,「這是方才有人送來的,指明說要交到侯爺您的手上。」
接過小廝遞來的信,齊敏疑惑的拆開,奇怪這麼晚了會是誰送信給他。
一目十行的看完,齊敏氣得臉色鐵青,手都在不住的發抖。
楚千凝、楚千凝……
若不將這妖女千刀萬剮,實在難消他心頭之恨!
見齊敏神色不對,那小廝也不敢多言,慌忙低下頭去,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半晌之後,卻聽齊敏聲音微沉的吩咐道,「備車,本侯要進宮。」
「……是。」
應了一聲,那小廝便趕緊下去吩咐。
可心裡卻覺得奇怪,這麼晚了,侯爺進宮去做什麼?
這小廝又哪裡知道,給齊敏寫這封信的不是別人,恰恰就是被他恨得牙根痒痒的楚千凝。
她在心中將齊敏貶低了個徹底,不光說他年邁糊塗,還說他齊家上上下下皆是蠢笨之人,齊霏煙在她手上敗了不說,齊遲也一樣中了她的圈套,而這還僅僅是個開始。
日後,她會讓齊敏眼睜睜的看著齊家子孫一個個的遭殃,無一倖免。
一時急火攻心,齊敏方才走出書房,便一口血噴了出來,當即便暈倒在地不省人事。
事後楚千凝從雲落口中得知此事的時候,艷麗的紅唇不禁勾起了一抹妖嬈的笑。
那封信是以她的口吻寫的,而非黎阡陌。
原因很簡單,她心知欽陽侯打從心底里看不起女子,尤其是被自己這般小小年紀的女兒家算計,他會覺得是一種恥辱。
既然如此,那她何不利用這一點,將他打擊徹底呢。
聽聞他被氣得吐了血,這倒是令她稍感意外。
這麼容易就倒下了,日後可是會錯過很多好戲呢……
「世子妃,如此一來,齊家便算是敗了吧?」連齊敏都病倒了,剩下的那些人不過如螻蟻一般仰仗他活著,想來不足為懼。
誰知冷畫本是信心滿滿的一件事,卻見楚千凝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
「還不能將他們消滅?!」
「你可知景佑帝為何要借我之手除掉齊家?」
「奴婢不知……」這麼複雜的問題,她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輕抿了口茶,楚千凝方才淡聲道,「他手中沒有兵權卻仍能令景佑帝這般忌憚,皆是因為齊家的根基過於龐大。」
「齊家的根基?」冷畫微微歪頭。
她也沒覺得他們有多厲害呀,這不是輕輕鬆鬆就被小姐給解決了嘛。
見她還是沒明白,楚千凝也就不再過多解釋,只微微一笑,「你且看著吧,這事兒遠沒那麼簡單。」
這一點,她和景佑帝心裡都清楚。
用一個齊霏煙和齊遲,就能引出齊家暗處的勢力,這筆買賣很划算。
到底這朝中有多少人為他所用,很快就能明了了。
也不知是為了證實楚千凝所言還是為何,翌日一上朝,便有人針對齊家之事向景佑帝進言,只道叛黨身份未明,不可對齊遲問罪,更加不可牽連齊家,否則,怕是會令百姓心下存疑,難安朝臣民心。
偏偏——
對於欒廷玉的身份,景佑帝並不想大肆宣揚。
因為一旦被過多的人知曉,一旦他日消息走漏,官重錦必會詳查當年的事情,屆時,恐君臣離心,這並非他所樂見。
是以,他只將人關在牢中,卻不許人去探視,更不准讓其他人接近。
當然,也有人是例外。
比如楚千凝,比如鳳雪綺。
這一日,楚千凝前腳剛走,後腳鳳雪綺便去了天牢,而就在她離開不久之後,欒廷玉忽然死在了牢中,獄卒發現的時候,屍體都已經僵硬了。
如此一來,去過天牢的兩人便有了最大的嫌疑。
令人意外的是,相比起鳳雪綺這個親生女兒,景佑帝明顯更相信楚千凝這個義女,幾乎連猶豫都不曾,便命九殤端著毒酒送去了鳳雪綺的寢宮。
時年八月,景佑帝賜死了五公主,朝野震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