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表面上看起來,一切都是為了那把龍椅,但事實上,卻各有各的打算。
或許,一開始鳳君薦的確是想當皇帝的,可經過一段時日當他發現景佑帝無意放權時,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再爭,也不過是為了安那位帝王的心。
他們越是爭得頭破血流,他才越是以為大權在握。
這也是為何,當初剛一察覺到鳳君擷的狼子野心景佑帝便表現出了不容姑息的狠絕。
至於鳳君墨……
「比起當皇帝,他更想為舒妃娘娘報仇。」
「為舒妃報仇?!」對於這個答案,楚千凝還是有些驚訝的。
「嗯。」
說起那段往事,其實黎阡陌知道的也很有限。
他只知道,舒妃雖明為景佑帝的寵妃,但實際上,她卻是北周派到東夷來的細作,目的也是為了接應黎延滄。
正是因此,當日她死後,黎延滄方才處處護著鳳君墨,甚至讓黎阡晩對他多加照拂。
本意是想保護舒妃留在這世上的一點血脈,卻沒想到這位皇子殿下反而誤會了。
聞言,楚千凝的眉頭不禁緊緊皺起,「這般說來,當日是因著舒妃的身份暴露了,是以才會被景佑帝下旨處死嗎?」
可方才說完,她自己便先搖頭否定了。
這也不對……
若當真如此的話,景佑帝便不會對鳳君墨諸多優容了。
就在楚千凝對此百思不得其解之時,方才見黎阡陌娓娓道來,「是別的妃子記恨她得景佑帝寵愛,是以設計陷害她是他國細作。」
景佑帝素來多疑,心裡自然犯了合計。
倘或當時沒有鳳君墨的話,舒妃保不齊還會遮掩一番,繼續掩藏下去。但她擔心事情一旦敗露必會連累到自己的孩子,於是便選擇將計就計,在那妃子的基礎上,又添了一把火,讓景佑帝徹底狠下心賜了她一杯毒酒。
可事後,他卻又恍然發現自己殺了錯了人。
舒妃在暗中將一切都安排好了,甚至並未事先與黎延滄商量。
待到他得知這般消息時,她早已香消玉殞,便只能按照她生前的遺願,保護好她的孩子。
也不知是良心發現,還是恐舒妃的魂魄來找他索命,景佑帝竟難得待鳳君墨不錯,至少比起其他兩位皇子,對他算是很寬厚了。
聽黎阡陌說了這些,楚千凝心裡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想,「鳳君墨……是要弒君殺父……」
「差不多吧。」
「……」
他也說的太隨意了點吧。
雖說北周之人不敬東夷的皇帝也正常,但他也表現的太無所謂了。
抿了抿唇,楚千凝無聲的表達著自己的想法。
「那殺了景佑帝之後呢,他自己當皇帝嗎?」何況,她有點糊塗,如此一來,鳳君墨到底是將自己當成了北周人在幫黎家,還是只是為了殺景佑帝才和他們暫時合作。
要知道,他的身體裡終究還流著鳳家的血,這一點是毋庸置疑卻永遠無法改變的。
「或許吧。」又是一句模稜兩可的話,黎阡陌明顯感覺到自家媳婦有打他的衝動。
楚千凝:「……」
若非了解他的為人,她會以為他是有意在敷衍自己。
本以為他和鳳君墨相交甚深,如今卻恍然發現,原來他們之間的關係也不過如此,大抵他們的關係還比不上鳳君墨和晚兒之間親近呢。
想到黎阡晩,楚千凝忽然就笑了。
「凝兒笑什麼?」
「我敢同你打賭,鳳君墨即便是當了這東夷的皇帝,他日也必會舉國來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楚千凝滿眼都閃動著自信的光芒,看得黎阡陌也不覺跟著彎起唇角,笑的溫潤清雅。
「哦?」他挑眉,「為何?」
「因為晚兒啊。」
「和那丫頭有何關係?」聰明如黎阡陌,一時也沒明白她的意思。
笑意盈盈的望著他,楚千凝高深莫測的丟出了一句話,「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生死皆可置之度外,更何況是皇位!」
而且——
她總覺得鳳君墨不似景佑帝那般貪戀權勢,心冷意冷之人。
否則的話,他便不會一心要為舒妃報仇。
「我倒覺得未必……」難得的是,黎阡陌和她持不同的觀點,「晚兒若對他有意,他自然會放棄皇位,但若事與願違呢?」
「換作是你,你會如何做?」
「自然是登基為帝,興兵強國,屆時兵發北周,幾時逼得對方求和才肯罷手。」而收兵的唯一條件,就是將他心心念念的女子送來和親。
正是因為擔心會有那麼一日,是以後來的很多事情,黎阡陌都未詳細說與鳳君墨知曉。
防備,是從他上次算計黎阡舜迎娶莫輕離開始。
雖說他們並不是會將對方置於死地的敵人,但天下之爭本就如此,沒有永遠的敵人,也不會有永遠的朋友,一切均是利益。
聞言,楚千凝微微挑眉,從雞蛋裡挑骨頭,「派兵攻打我的國家,你就不怕我不理你?」
「不打你才會不理我。」
「歪理……」
「被忽視的久了,心思自然就歪了。」這一點,他深有感觸。
莫名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一絲可憐,楚千凝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眉心,語氣愈發柔和,「我又沒有忽視你,你不許歪!」
「為夫自然不會。」
至於四皇子殿下,就看晚兒如何選擇了……
*
翌日,建安城中發生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
大皇子殿下休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