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鳳君擷來此,房中除了黎阡陌以外的幾人不禁愣住。
他雲淡風輕的品著茶,對視上蒼凌質問的目光,薄唇微揚,音色清潤動人,「恐大君舉棋不定,是以相助一二。」
「如此說來,我還得謝謝你嘍?」
「大君不必客氣。」
「……」
十分不待見的瞪了黎阡陌一眼,蒼凌這才收回視線。
楚千凝隨軍出征的事情不宜被外人知曉,是以便先行躲到了屏風後面。
覃凝素原本打算先回自己的房間去,卻沒想到蒼凌緊摟著她不肯鬆手,當著黎阡陌的面兒,她恐他再做出什麼大膽的行為,也不敢使勁掙扎。
漲紅著臉縮在蒼凌懷裡,覃凝素難為情的低下頭去,覺得頰邊火辣辣的發燙。
鳳君擷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黎阡陌姿容清雅的兀自飲茶,蒼凌擁著覃凝素,強勢又霸道的餵她吃著葡萄,後者面露難色,卻又不敢拒絕。
眸光微閃,他的眼底划過一抹冷芒。
沒想到……
她居然會入了蒼凌的眼。
甚至,還惹得這蠻子與族中之人起了內亂,也毀了與自己的盟約。
眼眸微微眯起,鳳君擷面色如常的逕自走到黎阡陌對面的位置坐下,「大君真是好興致啊……」
「來此何干?」
「本殿聽說府上來了貴客,是以特來相見。」說著,他轉頭看向黎阡陌,似笑非笑的樣子,眸底深處溢滿寒光。
廣陵王世子黎阡陌……
他們一家子可真是厲害啊,把所有人耍的團團轉。
事到如今鳳君擷方才明白,哪裡是黎家被逼無奈投靠了北周,分明從一開始他們就是北周的細作。而今他們搖身一變成了北周的功臣,世人眼中他們也只是走投無路,並不會對他們過多苛責。
想著自己居然也被他們蒙蔽過去,鳳君擷的心情便陰暗到了極點。
如今再見到黎阡陌,他下意識便想起了楚千凝。
怪不得她那麼死心塌地的跟著一個病秧子,原來是早知道寧陽侯府的烏煙瘴氣有假,單等著後來金蟬脫殼呢。
「世子爺真是好手段啊。」鳳君擷意有所指的笑道。
「彼此彼此。」
「將世人皆玩弄於股掌之間,本殿倒是自愧不如。」
聞言,黎阡陌輕輕抿了口茶,淡淡說道,「你確不如我,你我之爭,打從凝兒決定嫁與我開始,你就註定會敗。」
話音落下,他抬眸看向鳳君擷,眸中似是帶著一絲悲憫。
只這一個眼神,當即便令鳳君擷變了臉色。
同情……
他是在同情自己嗎?
大抵是還嫌將對方刺激的不夠,黎阡陌薄唇微啟,繼續道,「我非是可憐殿下境地窘迫,而是同情你淪落至此,身邊卻無一人真心相伴,連生死與共的人都沒有。」
「你……」
「倘或你我易地而處,我便是兵敗如山倒,尚有凝兒如影相隨,黃泉路上也不至於太孤單。」
說完,他凝眸掃了鳳君擷兩眼,目露同情。
被自己的敵人這般看著,換作是誰都會覺得欺辱,鳳君擷自然也不例外。
尤其,同情他的人還是搶走他心儀女子的人!
「唰」地一聲從腰間拔出了佩劍,鳳君擷眸光陰沉的把劍架在了黎阡陌的脖子上,削鐵如泥的寶劍泛著寒光。
「不要!」
還沒等黎阡陌自己有何反應,倒是覃凝素急切制止,惹得蒼凌瞬間就沉了臉,恨不得讓鳳君擷快點動手才好。
「和你有什麼關係?!給老子坐好!」惡狠狠的吼了覃凝素兩聲,蒼凌的怒氣似乎比鳳君擷還要大。
「他是楚姐姐的夫君,怎麼與我沒有關係……」
「敢頂嘴?」見她如此擔心別的男人,蒼凌也不管她是出於何種原因,總之就是不分青紅皂白的將這壺乾醋喝了下去。
見他又朝自己瞪眼睛,覃凝素委屈的撇撇嘴,眼眶一紅就要哭。
蒼凌最是見不得她這般模樣,明眸噙淚,欲語還休,別提有多令他心動了。
每每這個時候,他覺得她就是要自己的命他都會毫不猶豫的雙手奉上。
「又哭什麼,我又沒把你怎麼樣……」語氣雖有些不耐煩,但眼神卻明顯變的柔和,餘光瞥見鳳君擷劍指黎阡陌的動作,二話不出便執出了一個酒盞,直奔鳳君擷的面門而去,帶著凌厲的殺氣,「在我的地盤上動手,怕是有些不合適吧。」
沒看把他媳婦都嚇著了嘛!
為了躲避蒼凌的攻擊,鳳君擷不得不收回寶劍去擋,眸光陰暗到了極致。
倒是黎阡陌,依舊氣定神閒的坐在那,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他似是料定了蒼凌不會袖手旁觀,淡定的令人氣結。
「堂堂蒼族大君,如今竟被一個小女子左右嗎?」視線掃過覃凝素,鳳君擷語帶譏諷的朝蒼凌說道。
他這話一出,黎阡陌當時便笑了。
如清風明月,似翠竹清泉,令人望之心折。
本以為想要說服蒼凌還須費一番唇舌,不想鳳君擷竟「自掘墳墓」。
若是從前的話,蒼凌被這番話一激,保不齊就真的不接受黎阡陌的提議,繼續選擇與鳳君擷結盟。可如今他滿心滿眼皆是覃凝素,而鳳君擷之前在東夷的時候又傷過她,蒼凌心中豈會沒有疙瘩。
偏偏鳳君擷對此一無所知,甚至還主動提及。
這樣一來,惹怒蒼凌是肯定的。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