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氣森森的掃了黎阡陌一眼,楚千凝機智的沒接話。
經驗告訴她,這種時候最好保持沉默。
見她不吭聲,黎阡陌也不再刻意逗她,環在她腰間的手微微勒緊韁繩,身下的馬兒便歡快的跑了起來,不再似方才那般慢悠悠的晃著。
雖說楚千凝如今易了容,可也正是因此,兩人同乘一騎才顯得有些詭異。
本打算臨近營地的時候她就下來,以免被何人瞧見,屆時反倒無法解釋。
卻不想……
怕什麼來什麼。
遠遠的楚千凝便看到有一隊巡邏的將士朝這邊走來,想要下馬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硬著頭皮在他們的注視下過去,身子僵的不行。
且說北周的這些將士,於此見到黎阡陌本就疑惑震驚,再瞧著他與自己身邊的小廝同乘一騎,心中疑雲更甚。
這是什麼情況?!
不顧那些人探究的目光,黎阡陌一臉淡定的策馬而過。
左右事情已經解決了,倒是不必擔心被人發現他一直未在營中。
行至軍帳前,毫無意外,他們又得到了一大波或驚疑或錯愕的目光洗禮。
相較於楚千凝的茫然和無措,某位世子爺簡直不要更淡定,眼都不眨一下的下了馬,隨後伸手將她從馬上抱了下來,驚呆了一眾人的眼球。
明顯感覺到周圍的人都停下來在看他們,楚千凝深深的低下頭去,下意識想伸手把他推開,可隨即想到什麼,她卻沒有那麼做。
一直到兩人回了他的帳中,她方才疑惑的朝他問道,「你是故意讓他們看到的?」
「自然不是。」
「……」
那他表現的也太淡定了吧。
看著她十分無奈的樣子,黎阡陌不禁笑著執起她的手解釋道,「是凝兒太過心虛了。」
「正常人都會心虛的吧……」她扶額。
「凝兒是說為夫不正常?」
假笑了一下,楚千凝抽回自己的手往旁邊走了兩步。
還是離他遠些比較好,免得待會兒再被何人瞧見,屆時有嘴都說不清楚了。
不想她才躲開,便見梅鶴年和梅堯啟等人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哈哈……世子真是神算啊,竟不費一兵一卒就救了蕭將軍,還擊潰了蒼族和鳳君擷的盟約……」
「雕蟲小技,不足掛齒。」黎阡陌溫潤一笑,眸中似籠了半世煙雨,不甚真切,「還要多謝諸位將軍從旁相助。」
「誒……我等不過是遵照世子吩咐行事而已……」
「兵將上下一心,乃北周之幸。」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不妨有人忽然說了一句,「如今鳳君擷落荒而逃,咱們何不趁勢攻下蒼族?」
此言一出,頓時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
尤其是梅鶴年,年歲雖大,但爭強好勝之心卻半點不減,一跳八丈高要進軍蒼族。
楚千凝在旁邊聽著,不禁皺起了眉頭。
進軍蒼族……
這怎麼行呢,黎阡陌都已答應蒼凌北周不會趁人之危了。
他要如何打消這些將軍攻占蒼族的念頭?
淡笑著望著帳中的這些人,黎阡陌始終未發一語,直到他們停下了七嘴八舌的討論,他方才淡聲道,「此次蒼族與鳳君擷交戰,景佑帝占儘先機,可他一直未曾出兵攻打,諸位將軍可知其中因由嗎?」
聞言,眾人面面相覷,並未作答。
之前還未覺得,可如今聽他一說方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可不是嘛……
如此好的機會,景佑帝怎麼不發兵呢?
對視上眾人充滿疑惑的眼神,黎阡陌緩緩道出了答案,「蒼族人驍勇善戰是不假,但更讓他們有恃無恐的是,他們有一隊兵,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所向披靡,令人望而生畏。」
「這般厲害的所在,老夫怎地從未聽聞?」梅鶴年自認也算是縱橫沙場多年,雖與蒼族接觸不多,可也不至於聞所未聞。
「秘密武器,自是要深藏不露,屆時才可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究竟是怎樣的一隊兵?」
「藤甲兵。」
帳中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露茫然。
那是什麼兵?
見狀,黎阡陌為他們解惑道,「藤甲是以蒼族荒蠻之地所生的野藤為原料,經能工巧匠加工製作成藤甲,又以桐油浸泡,使藤甲更具韌性,之後將藤甲拿出晾乾,之後再用桐油浸泡,如此反覆五次,七七四十九天後才製成。」
頓了頓,他又繼續說,「此甲又輕又堅,善能防箭,刀槍不入,遇水不沉,戰場之上所向無敵,故而令人畏懼。」
從他探聽到蒼族有此隊伍後,他便一直在想攻克的辦法。
思來想去,也只得一個招數。
火攻!
不過……
此舉雖能戰勝藤甲兵,卻太過毒辣。
當然了,黎阡陌並不會將心中所想通通告訴眾人,他只說了一部分。
果然,他方才說完便見他們面露難色,不似之前那般衝動。
時機剛剛好,黎阡陌便進一步解釋道,「若此刻興兵攻打蒼族,景佑帝必報此前之仇,西秦態度不明,並不能完全依仗他們牽制東夷。」
「這倒是……」
「可養虎為患,日後恐生大禍啊。」梅鶴年皺眉輕嘆。
「老將軍此言差矣。」黎阡陌笑著搖頭,「養虎鬚餵飽它,否則便要傷人。景佑帝此前便視蒼族為鷹,以為餓著它便能聽他的話,為他所用,吃飽了便會飛走了。」
「那……」
「蒼族勢必要除,但絕不能是於此時、於此地。」
正說著,便見副將匆忙入帳,「啟稟將軍,蕭將軍不幸中箭,中毒昏迷,情況危急。」
「怎麼回事?!」俊眉微蹙,黎阡陌表現的對此一無所知,看得楚千凝頗為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