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
想到趙廷臣方才所言,楚千凝頰邊笑意微斂,聲音也沉了幾分,「燕靖玄要與東夷結盟,想來不日便會兵發北周,你是不是又要出征了?」
如今爹爹沒在,想來洛北憂定會派他率軍出戰。
沒想到,黎阡陌卻淡笑著搖頭,「凝兒不必擔心,依為夫之見,此事未必如燕靖玄想的那般順利。」
「為何?」
「景佑帝是什麼人,他豈有那般肚量……」
怕是至今還記著西秦和北周圍剿東夷的事情,是以這聯盟並不牢靠。
眸光微動,黎阡陌撫了撫她的臉安慰道,「放心吧,即便是要出征,為夫也會帶著你一起,斷不會將你留在城中的。」
「帶我一起?!」楚千凝微驚。
「嗯。」
「可是……」她蹙眉,「萬一我有孕了怎麼辦?」
行軍打仗可不是鬧著玩的,若她孑然一身倒是無所謂,但若是有了身孕,那就不一樣了。
聽聞楚千凝所言,黎阡陌的眸光豁然亮起。
有孕……
這兩個字像是有什麼魔力似的,讓兩個人都不禁目露期待的望著她的腹部。
按照齊寒煙說的,她如今生養應當沒什麼問題了。
如此想著,楚千凝的目光中便帶著明顯的期待。
四目相對,黎阡陌溫熱的大掌握住她的手輕輕覆在了她的腹部,「近來讓遏塵每日給你把一次脈,免得咱們疏忽了。」
「你別當真啊……我方才只是隨意一說……」
「怎麼?」黎阡陌挑眉,「你對為夫沒信心?」
「……不敢。」
她哪裡是對他沒信心,只是單純的不想他空歡喜一場而已。
*
是夜。
本該是安歇的時候,可王府卻依舊燈火通明。
楚千凝和黎阡陌坐在外間一邊品茶一邊對弈,好不悠閒自在。可實際上,真實情況卻是黎阡陌在教楚千凝下棋。
或者說,是教她將棋藝變的更好。
下了三局輸了三局,楚千凝對此的興趣變的蕩然無存。
正想耍賴不玩的時候,就見鷹袂等人身著夜行衣出現,身上似是還帶著若有似無的血腥味。
「啟稟世子、世子妃,人被蕭家的人救走了。」而且,他們還幫了對方一把。
「去吧。」
「屬下告退。」
見鷹袂等人就這麼退了下去,楚千凝心下不禁覺得奇怪。
不是說要將此事密報給洛北憂嗎,這人怎地全無行動?
迎視上她疑惑的目光,黎阡陌笑容溫潤的落下指間的白玉棋子,淡聲道,「凝兒,你又輸了一局。」
「……下棋只是消遣。」她提醒他尚有正經事要做。
誰知,黎阡陌卻緩緩搖頭。
「蕭毓胤被救之事必須得讓洛北憂知道,但卻不能於此刻,從我們的口中說出去。」他抬手,緩緩的將棋子收回到棋盒中。
聞言,楚千凝美眸微眯,沉思了片刻後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京兆府那邊方才出事,他們就趕著去洛北憂面前舉報,此舉雖能重挫蕭家,同時卻也會令洛北憂忌憚上王府。
如此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打法,實在是不划算。
「那你打算如何做?」
「若我所料不錯,蕭轍派去營救蕭毓胤的那群人的身份,定然大有講究。洛北憂不追蹤則罷,只要追蹤必會發現他們皆是假扮的蕭家人,實則卻與咱們王府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蕭轍在引他們自掘墳墓,是以他絕不會讓對方稱心如意。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叩桌案,黎阡陌輕飄飄的嘆道,「姑且先由得蕭毓胤四處藏匿吧。」
朝中不乏有蕭家的黨羽,此刻誰出手相救,誰就會最先被清除。
不過……
蕭轍不會眼看著這種事發生,他定會弄出點什麼別的動靜以作障眼法才對。
才這般一想,就見鶴凌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啟稟世子、世子妃,郡主和太子殿下不見了!」
聞聽這話,楚千凝的心不禁一顫。
「什麼?!」
「今日郡主如往常一般去探視太子殿下,但至晚未歸,王爺著人去尋卻沒有發現她的蹤影,後來見城衛軍都出動了,這才知道發生了何事。」
指尖微頓,黎阡陌的眸光驟然一暗,眼底風暴漸起。
他們抓了晚兒……
偏偏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黎阡晩和鳳君墨的行蹤還未確定,鳳君薦那邊便派人過來,說是老夫人情況不好,讓楚千凝趕快過去一趟。
來傳信兒的人是子晉,可知消息必然無假。
乍一聽聞此事,楚千凝險些沒暈過去。
幸而強撐著精神沒有失去意識,不過臉色卻變的無比蒼白,身子微微打晃兒。
黎阡陌本是要陪她一起去君府,卻被她攔了下來。
今夜進而連三的出事,擺明了蕭家人搞得鬼,他若於此時被分心,豈不正中對方的意!
「讓輕羅和鷹袂隨我前去足以,況還有子晉在側,不會有事的。」如今滿城的城衛軍都出動了,全都在找黎阡晩和鳳君墨的下落,蕭家人絕不會在此時向她出手。
否則,他們安排的這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朝黎阡陌點了點頭,楚千凝便轉身走了出去,步伐比以往快了許多。
輕羅一路都在催促車夫再快一些,拉車的馬如受驚般瘋跑。
坐在馬車上,楚千凝心慌的不行,掌心都出了一層薄汗,十分寒涼。
耳邊傳來城衛軍四處搜人的聲音,她猛地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穩住心神,不可於此時自亂陣腳。
「噠噠」的馬蹄聲傳來,馬車一路疾馳,他們很快就到了君府。
楚千凝匆忙走下馬車進府,直奔老夫人所在的院子而去,一隻腳才踏進房中,便見鳳君薦輕摟著容錦仙無聲安慰,她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
外祖母她老人家,該不會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