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楚千凝方才起身便見黎阡陌坐在榻邊,神色溫潤的望著她笑。
見狀,她不禁覺得奇怪。
一大早的,他笑什麼呢?!
「你……」
「若不想再睡了,為夫便為你更衣。」說著,他回身拿過她的衣裙,作勢要幫她穿戴。
「睡飽了。」
撐著榻坐起身,楚千凝的動作顯得有幾分笨拙。
隨著月份越來越大,她的肚子也越來越鼓,行動漸漸變的不似從前靈活。
黎阡陌溫熱的大掌貼在她的背上,幫助她順利從榻上坐起,「待會兒用過早膳,收拾收拾咱們就搬進宮裡去住。」
「進宮?!」楚千凝微怔。
「嗯。」
想了想,她若有所思道,「是洪崖與你說的?」
除了這個,她想不到別的可能。
聞言,黎阡陌隨意笑笑,柔聲道,「縱是他不說,為夫也有此打算。」
只不過,他在等著對方先開口而已。
被人請進宮去和自己主動要求進去,這當中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幫楚千凝穿好衣服,等她梳洗後兩人才開始用膳,不想這邊才上桌,就見洪崖一臉興奮的走了進來,「殿下,咱們幾時動身啊?」
「怎麼了?」
「屬下已經召集了眾臣,他們正在館驛外等著迎您進宮呢。」提及此事,洪崖便激動的不行,恨不得楚千凝立刻就登基為帝的樣子。
誰知……
身為「主角」的楚千凝卻興致缺缺。
「讓他們回吧。」淡淡的說了一句,她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什麼?!」
「我說讓他們都回去。」
一聽這話,洪崖整個人都不好了。
回去!
這怎麼可以呢……
欲言又止的看著楚千凝,見她似是打定了主意不去見那些大臣,洪崖不禁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黎阡陌,本想讓後者幫著勸勸,哪裡知道他只顧著給楚千凝布菜,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洪崖。
無奈之下,他只能狠狠的嘆了一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待到房中沒了旁人,黎阡陌才淡聲說道,「凝兒是如何想的?」
「按照洪崖所言,那三位長老在朝臣具有極高的地位,他們怎麼可能允許我這麼順利的進入朝中呢?」冷冷的笑了一下,她繼續道,「想來,他們早已安排了人準備向我發難,既已料到,我自然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那接下來你打算如何做?」
「你……」
詫異的看向黎阡陌,楚千凝敏感的覺察到他有些不對勁兒。
就像是,在刻意誘導她說出這些話似的。
他有何打算嗎?
緩緩放下了筷子,楚千凝一臉認真的看著旁邊的黎阡陌,「你有何事要與我說嗎?」
彎唇失笑,黎阡陌安撫的握了握她的手,「你先別擔心,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只是為夫等一會兒要出去一趟。」
「去哪兒?」
「崖底。」鳴悠他們至今未歸,或許是發現了什麼。
「……萬事小心。」若如此說,那她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是擔心自己一時沒有看破南月森等人的詭計,恐交手時落了下風,是以才提點她。
回握住他的手,楚千凝眼神堅定的望著他,縱是什麼都未說,她相信他也都明白……
*
用過早膳,黎阡陌本打算先將楚千凝和顧沉淵送進宮之後再離開,可她卻拒絕了,只讓他安心先行,她自己能處理妥當。
是以,他便不再多耽擱時間,直奔崖底附近的村落而去。
而就在他走後,楚千凝喚來洪崖問了些問題。
「效忠陛下之人?」聽聞她的話,洪崖目露驚訝,「這滿朝文武,皆是效忠陛下的人啊。」
「你確定?」她又問。
「這……」
洪崖一時語塞,有些不知該如何作答。
見狀,楚千凝也不追問,轉而說起了別的,「月溪城中的那些城管,可是由京兆尹直接約束管轄嗎?」
「是。」
「京兆尹為人如何?」
「為人坦蕩灑脫,嫉惡如仇,屬下倒是很欣賞他,只是他在朝中人緣不大好。」巴結他的人倒是不少,可成功的卻一個都沒有。
「這樣啊……」若有所思的輕嘆了一句,楚千凝忽然起身似是要外出的樣子。
「誒……殿下您要去哪兒啊……」
「初到月溪城,我還未欣賞這城中風光,打算出去轉轉。」
話落,楚千凝明顯看到洪崖的眼中閃過一抹不悅,她估摸著,他大抵是認為,如今娘親下落不明,自己卻還有心思遊山玩水。
不過,她什麼都沒解釋,直接帶著冷畫和輕羅就出門了。
畢竟大著個肚子,楚千凝自己也極其小心謹慎,遠遠的避開了人群,專挑僻靜的小路走,看似是在閒逛,可走來走去卻走到了京兆府門前。
巧的是,門前正好有兩個人在喊冤,他們身上都帶著傷,面前放著一把鐮刀,卻忽然推說,那鐮刀是對方的。
身為京兆尹的姜宸英尚有別的案子要斷,是以還未輪到他們。
站在不遠處看了一會兒,眼見那兩人越吵越凶,隱隱有再次動手的架勢,楚千凝眸光微閃,隨即抬腳朝他們走去。
行至近前,她話未出口便先盈盈一笑。
她本就生得極美,便是如今有孕挺著個大肚子可也不影響那張臉帶給人的驚艷之感,是以她這一笑,便令那兩人都愣在了原地,連架也顧不上吵了,只直勾勾的盯著她猛瞧。
他們皆是本本分分的莊稼人,哪裡見過這般美如天仙的人,簡直比畫裡的人還要好看!
「兩位大哥,你們也是來請姜大人斷案的?」
「啊……是呀……」其中一人愣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