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槓上的人,叫顧蘭舟。
他是御林軍統領顧輕舟收的義弟,按照輩分,我原應喚他一聲小叔叔。
這層關係是如何來的呢……
我爺爺有一位同胞兄弟,也就是我二爺爺,名喚顧沉安,他當年收了一名義子,就是前面提到的御林軍統領顧輕舟。
因此要深究下來,顧蘭舟算是我的長輩。
我一直以為我們年齡差不多,因為他看起來瘦小枯乾的,個頭兒也不高,黑黑小小的,後來我才知道,他那是營養不良,實際年齡比我大好幾歲呢。
不過當時的我並不知道,只能說男人的外貌偶爾也具有極大的欺騙性。
我一時「良心發現」放棄欺負顧蘭舟了,誰知這小兄弟反倒不樂意了,整日在我常逛的一些地方堵我,定要我狠狠打他才行。
我:「……」
不會是個抖M吧?
說起來呀,我這個人也是有些奇怪,你要是哭雞鳥嚎的跪地求饒吧,我反而會打的更狠。可如顧蘭舟這般表現的如此硬氣,倒是會勾起我的惻隱之心。
只是,我沒想到他並不需要我的「惻隱之心」。
於是為了說服這位想不開的小哥哥……
不對,是小叔叔!
我幾乎是調用了我全部的知識和溝通技巧,試圖從心理上感化對方,讓他放棄被我打的這件事。
至於他,則是拼命說服我打他,我們倆就這麼陷入了一個怪圈。
最後把我煩的不行了,我威脅他說再纏著我的話就去向顧輕舟告狀,而他居然也學我這樣,說我要是不打他的話就向我爹告狀。
我:「……」
這是什麼操作?
為何如此執著於讓我揍他呢?!
後來我才從二爺爺口中得知,原來顧蘭舟如此迫切的挑釁我,皆是因為他練的那個倒霉的武功。
他自幼被人欺負慣了,為了自保無意間修習了一種十分陰毒的功夫,每每遭到內力反噬身體都會出現異樣,而且每次的表現都不一樣。
有時是「返老還童」,有時是一夜之間頭髮花白,有時甚至會失聰或是失明。
初時聽聞這件事的時候,我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顧蘭舟啊顧蘭舟啊,你說你這個倒霉孩子沒事兒瞎練什麼武功!」
我原以為他是為了與人逞兇鬥狠才去練的武功,後來才得知,他的親生爹娘皆死於山匪之手,他是為了保護唯一的弟弟才冒險為之,但結果還是不盡如人意。
方至如今,他遭到反噬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巧的是,我所修習的武功剛好可以吸收別人的內力化為己用,打他的那次便無意間幫到了他。
然後……
就被他黏上了。
且先不說他這個故事挺傷情的,就衝著二爺爺的面子我也不能置之不理。
於是,暴打顧蘭舟成為了我每日必做的事情。
每日打他已經耗費了我不少時間和體力,因此我外出「作惡」的次數便越來越少。
久而久之,沂水城中便颳起了一陣「邪風」。
百姓們不知內情,只知道顧蘭舟日日跑來王府找我,而他一來我便安分了許多,是以便強烈要求他「收」了我,免得我再出去為非作歹。
我:「……」
什麼情況?
明明是一段見義勇為的熱血故事,怎麼忽然就變的風花雪月了呢?!
那時的我尚未弄明白,一切都是對方的陰謀詭計。
男人……
果然都是大豬蹄子!
*
我雖然是個少女,但「少女心」什麼的是真的沒有。
對於顧蘭舟這個人我心裡也沒有任何小粉紅,畢竟在我心裡他就是我小叔叔。
但我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禽獸」可沒把我當成他的大侄女。
某日我再次用盡全身力氣將他一頓爆捶之後,他一邊拿帕子擦汗一邊隨口來了一句,「我不想活了。」
我:「……」
What?!
「為、為何?」被我打的?
不應該啊,這不是他自己要求的嗎,讓我用力一點!
只見那廝仔細收好帕子,隨後慢條斯理的回道,「你早晚要嫁人的,我也不能總這麼仰仗著你生活,與其日後變成一個怪物,不知如今走的體面些。」
「……」
我心道你為人可真講究,死都死了還管什麼體不體面!
秉著上天有好生之德的道理,我怎麼著也該規勸一番,「我覺得呀,我嫁人這事兒和打你並不衝突,如果可能的話,將來我可以帶著我夫君一起打你。」
我本是好心相勸,想讓他打消尋死的念頭,卻不想我說完這話他的臉色明顯變的更難看了。
我們日日相伴,也算熟識,顧蘭舟這人平日話不多,脾氣也不錯,倒是鮮少見他有向我撂臉子的時候,是以只這一次不禁讓我開始自我檢討,是不是剛剛哪句話說錯了……
難道是「帶著夫君一起打他」這句?
恐他當真,我便趕緊解釋道,「你別多想、你別多想,我那句原是玩笑話,我怎麼可能會讓別人打你呢……」
話音未落,我明顯看到了顧蘭舟臉色稍霽,於是我繼續道,「萬一他下手沒輕沒重的不小心把你打死了,這罪名還得我來背。」
誒?
怎麼回事,怎麼感覺他的臉又臭了?
而且,這次不光臭,他還沉著臉拂袖而去,明顯是動了大怒了。
我:「……」
人人皆道女子是善變的,照我看來男人也差不多,屁大會兒功夫變了不知道幾副面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