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麼,自從踏入這小鎮開始,雨就下個不停。九妹托腮坐在窗邊,瞧著外面隨風飄散的雨絲,整個人也感覺紛亂起來。
陳大山被殺一案已然拖了太久,每當她覺得自己將要接近真相時,事情總是出乎意料的變得棘手。為什麼?難道這張美人圖上真的被下了詛咒?每一個知道它秘密的人都不得善終嗎?但她自小在開封府長大,她父親是從不迷信的。他總是說,這世上根本沒鬼,鬼怪只在人們心裡。犯罪之人總是試圖利用人們敬畏鬼神的心裡來為自己作掩護,以此來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到此處,她低頭看了看攤在手心裡的那幅美人圖。突然,她全身一顫,那幅美人圖此刻真的從縫隙里滲出了血珠。那血珠覆著淡墨,讓畫中人更加變得淒艷妖魅。
「你在幹什麼?「
九妹身子一僵,那幅畫整個滑到了地板之上。來人俯身撿起,拿在手裡一端詳,臉色竟也一下子變了。
「看來那吳到三說的都是真的。這幅畫的確不同尋常!」九妹轉頭盯著柴玉,語聲顫顫。
柴玉眉峰皺了皺,緩緩吟道:「血色蓮池,美人花開。十二銅人。。。看來咱們有必要先去去那蓮池瞧瞧。。。」
「那十二銅佛寺呢?」
「一座荒寺,你還怕它跑了不成?」柴玉語聲淡淡道。
九妹點頭,但心裡卻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似乎有什麼大事就要發生了。
......
早晨下了一陣細雨,到了午後總算雲消雨霽,朗日高照了。
九妹向阿三旁敲側擊的打聽了去蓮池的路,一行三人喝過下午茶便上路而去。蓮池在離鎮向西十里之地,穿過一片桃林,遠遠望見地勢凹下去一塊便是了。
此時正是春季,湖裡的蓮花還未開放,但那碧葉卻也迎風招展,再被淡綠的湖水一照,更加顯得風姿綽約。
如此絕美的所在,怎會被人傳說的如此可怕?三人下車,立刻被眼前的美景所迷,簡直不能將其與什麼血色聯繫起來。
只聽九妹搖頭嘆道:「看來世人所說也不儘是實。都說這湖變紅,可你們瞧,那不還是碧瑩瑩的?」
柴玉沉思遠望,半晌才淡淡道:「凡是不能只看表面。」又轉頭對宋奇道:「阿奇!你潛入那湖中瞧瞧!」
宋奇脫了鞋襪,一個猛子扎進水裡,很快便消失在那一片碧荷之中。九妹知他是想印證阿三之前關於十二具血屍的說辭,也不去管他,只靜靜的坐在湖邊的一塊大石上,等待宋奇出來。
日影漸漸傾斜,一團陰雲遮住了頭頂,柴玉和九妹已在岸邊等了大半個時辰,九妹連夢都做了好幾個了,但連宋奇的影子都沒瞧見。
「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九妹見宋奇許久不上來,聯想到這湖詭異的傳說,臉色不由一變。
柴玉不動神色的凝望著湖水,沒答話。宋奇出身淮北,投靠他之前,在長江一帶做過水盜,所以他的水下功夫是沒得說的。他許久不出來,一種可能是發現了什麼,另一種則是。。。想到此處,他眉頭突地一擰,莫非真的出事了?
兩人正疑惑間,湖面突然動了動,跟著水花四濺,一條人影兔起鶻落般瞬間游到了岸邊。
「公子!」宋奇擦乾身上的水珠,將衣服穿戴整齊,「屬下在水下發現了好幾具屍骨!」
「屍骨?」九妹驚道。
「怎麼回事?「柴玉臉色仍舊淡淡,好似發現屍骨好似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宋奇道:「這湖看著淺,實則極深。而且,下面暗流涌動,水藻縱橫交錯,稍有不勝便會給纏住手腳,溺水而死。屬下下去之後,入眼竟是蓮葉的根莖,此外再無特別之處。於是,屬下又往水深之處遊了游,誰料竟在裡面發現了十幾具屍骨。」
「那屍骨可是女子的?」九妹問道。
宋奇搖頭:「不是,而是男子的。根據屍骨的骨盆判斷,這些人年齡大概在二十到四十歲之間。」
「二十歲到四十歲之間的男性。。。」柴玉沉吟道,又問:「還有呢?」
「據屍骨判斷,這些人都是被人捏斷頸骨而死。另外。。。另外,屬下還發現。。。」
「發現什麼?「
「這些人身前似乎是從事某種手工勞動的人,因為他們的手指骨,特別是大拇指都不同程度的受損。」
頸骨斷折而亡,拇指磨損?「這是幹什麼營生的?難道是木匠?」九妹疑惑道。
「不會!」柴玉斷然否定了九妹的想法,「木匠常年雖也從事手工勞作,五指應該都會不同程度的損傷,不會只有拇指特別磨損。」
那會是幹什麼的呢?九妹摸了摸下巴,先是湖裡浮現出十二具被剝了皮的女屍,現在湖裡竟又出現了不明身份的男屍,看來此事越來越有趣了。她抬頭望了望日頭,轉頭道:「天快黑了!不如咱們再去一個地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