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傳來了太子的咳嗽聲,莫瑾收回目光,皺了眉。
「聽御醫說,皇兄的身子也不見好,可是連日操勞,不注意休息的緣故?」
莫哲笑了一下,說道:「不礙事的,可能是父皇近日病重,憂心沖沖所致。」
莫瑾看著哥哥。父親離世,莫兮消失,如今父皇病重。他身邊只剩下一個莫哲了。
本就很尊重珍惜的這位哥哥,如今更是上心。所以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關懷,皺著眉頭說道:「不論怎樣,都不可以如此逞強。皇兄還是多休息吧,朝中之事暫且交給我處理好了。」
莫哲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顏色,可馬上微笑著掩蓋過去,不注意看他的眼睛根本就看不到,所以莫瑾自然也沒有看到。
莫哲搖了搖頭。「我不礙事,只是不能將你也累壞了,你可是白晝現在的支柱,不能倒下。」
莫瑾也就不與他爭辯了。相信一貫穩妥的皇兄,心中有數。
回到南王府,孩子們都已經睡下。可他還是挨個去看了,看著他們熟睡的模樣。並不像曦兒,卻與他一模一樣,可看著他們,卻好像見到了曦兒。心中的失落,依舊深不見底。
隨後,莫瑾一個人躺在君安殿的寢室中,呆望著暗紅色的床幔,突然思緒回到了十三年前,他與她初次的夜晚。
不可思議的來自於未來的女人,卻在那個時候恰巧躺在他的身下。如果時間偏差一些,之前或是之後。如果地點偏差一些,不是那個被他馴服的身子,那麼這十三年的故事還會如此發展嗎?
莫瑾笑了起來,不會的,不是不會順序發展,而是根本就不會存在變數,因為人生沒有如果。
曦兒就是在巧妙的時刻降臨在巧妙的地方,這就是命運。
提到巧合,不由得想起來所謂的血咒。曦兒,跟鞠妃一樣的祭品。當年鞠妃是為了詛咒太子莫傑而來,那麼曦兒又是為了詛咒誰?
翻了個身。莫瑾閉上了眼。這些,似乎變得不重要了,因為整個白晝皇族都將要滅亡,曾經身為南王妃的曦兒能否逃過一劫?
不論怎樣,如果真得要死去,他寧願與她、與孩子們一起,卻不要像現在這樣,孤獨寂寞。
議事殿,與太子一起批閱奏摺,莫瑾卻提著硃筆微微發愣。自從父皇病危,他似乎聽到了地獄魔怪的腳步聲,不斷地逼近皇城。似乎抬起頭,看到的只有陰雲。
於是,從不曾害怕過的莫瑾開始害怕了。害怕自己會孤單地死去,害怕到了最後一刻,看不到曦兒的臉。這種感覺,就像是單腳站在懸崖邊,忍受著狂風肆虐一般。
莫哲抬起頭,就看到了莫瑾發呆的樣子。他放下筆,喚了莫瑾的名字,莫瑾這才回過神來。
「瑾兒,怎麼了?最近總是發愣的樣子,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呀?」
莫瑾凝視著奏摺。雖面無表情,可雙眸卻隱隱透露著哀傷。「沒事,或許有些累。」
「南王也會感到勞累,那我們這些凡人也就不用活了。你,是不是想曦兒了?」莫哲試圖性問出來。
莫瑾猛地抬起頭看著莫哲,隨後移開了目光,重新落在那攤開的奏摺上。莫哲輕嘆一聲,也不再說什麼了。
南王。不是神。南王,也是人。皇兄,你不會明白我現在的畏懼,面對命運的無能為力,明明可以拋棄一切與曦兒共度最後的時光,可我卻坐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