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瑾望著她恐懼的雙眼,卻毫無一點一滴的懺悔。仿佛只是在說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數字罷了。「六十六個。」
曦兒先是愣了一下,燭火突然發出撕拉的聲音,將她猛然喚醒。
對呀,他以前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可她卻還以為,至少對於親朋,他還不至於下手。
「我知道你為什麼這樣做,可你難道不想想那六十六條性命也是有家,有父母妻兒的呀!」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何況我為的,是莫氏一族,是白晝江山!不要說六十六個人。就是六百個、六千個又能怎麼樣?」
「那無歡呢?他是香兒孩子的父親,是與我們一同過來的,為什麼連他都要殺!」
莫瑾端詳了曦兒良久,一張臉已經結滿了冰霜。「一個都不能放過!」
「可天下何其大。你以為殺了六十六個,就真得再也沒有巫蠱師了嗎?」
「能殺一個算一個,能殺一個,我們的子孫無憂的希望就多一份!」
曦兒捂著臉,嗚嗚地哭著,莫瑾的眉頭稍稍舒緩一些,他站起來,走到曦兒面前。將她輕輕擁在懷中。
「縱然對無歡絕情,可香兒的死,也是我不願意看到的。我與你一樣難過,恨不得此事不過是場夢。」
曦兒的聲音嗚咽著傳來:「夢醒之後呢?你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聽到她委屈虛弱的聲音,莫瑾心中一喜,這樣的聲音並不痛恨異常,想必不會引起他們之間怎樣的隔閡。
所以語氣緩了緩,輕聲說道:「曦兒,我是白晝的皇帝,是莫氏一族現在的族長。我有責任保護皇族,保護我們的孩子們。一切對白晝不利的人和事,我都要想盡辦法除去。這是我的責任,無法推脫的責任。」
懷中女人的身子顫抖著,隔著彼此薄薄的衣料,感受得真切。莫瑾緊緊摟著她,許久不聞她的聲音,只有淅淅瀝瀝的哭聲。
可這許久過去後,懷中的女人止住了哭聲,用異常沉痛的聲音問道:「一切對白晝皇族不利的人或事,你都要除掉。那麼我呢?如果有一天,我成為了對白晝皇族不利的那個人,你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除掉我,對嗎?」
莫瑾眉頭皺了皺,說道:「不。你不會的。我的曦妃,只是皇族的功臣,因為你為皇帝誕下了子嗣。」
曦兒猛地推開他,臉上淨是未乾的淚水,可一雙眼睛卻再無任何的淚水,有得,只是絕望。
「是誰說我不會?別忘了,我是祭品,而我要咒殺的人就是你!如今,無歡消失了,保不准那一天他會用我來報復你。
現在莫兮沒有了蹤影,莫軒年輕體弱。你的兩個兒子又小又不是皇帝的料,你一死,跟白晝皇族滅亡有什麼區別?」
莫瑾皺眉,渾身都散發著寒氣。如果換做別的任何人,一碰觸了這樣的氣息,定然是會驚恐虛脫,可曦兒卻是絲毫不怕。
用她顫抖著聲音,空洞的眼眸,將莫瑾的這股子寒氣越撩越凶。
「所以,我就是威脅到你莫氏一族的女子,你也該像對待無歡香兒那樣那個,一刀砍了我!」
莫瑾。久而不散的陰沉。望著曦兒逐漸變得猙獰的模樣,握緊的拳頭一陣一陣地抖著,關節泛著白,可見他如何惱怒。許久,他朗聲對外說道:「陳貴!」
貼身太監馬上進來跪下道:「奴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