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司珍囑咐了幾句出宮的要領便匆匆離去,她要列好需要買的清單,生怕忘了什麼東西而又得出宮,再要出宮可沒那般容易了。次日一早,沐槿萱便和張司珍穿了簡單的服飾向宮外走去。
經過一路篩查,快臨近晌午她們才走到宮門口。
通過最後一道宮門,她們剛要邁步走出,身後傳來一道齊聲的喊聲,「皇上吉祥。」
沐槿萱身子一陣,愣在原地,心陡然一緊,是楚蕭寒,他也要出宮嗎?
眼眸竟有些酸澀,袖子下的一雙手緊握,她竟怕見到楚蕭寒,自己心中的負擔太重,壓的她不知該怎麼面對他。
或許在浣衣局的那些日子,天天與他在陳湖談心的日子,也許那些時日她忘卻了自己心中的仇恨,對他的埋怨也消逝了,原以為她真的放下了。
可是當她看到他逼迫塵兒認柳婉華為母,毫無憐惜的懲戒塵兒,無情的封鎖芷珞宮,那一刻她心中清楚的知道,那些所有一切的美好只是她自己編制的一個幻想罷了。
走出幻想,打破夢境,發現還是現實,殘酷的現實,那些夢魘夜夜撕扯著她破敗的靈魂,叫囂著讓她記住自己需要的是什麼,保護的是什麼。
張司珍抬眸看向沐槿萱怔愣的模樣,嚇得一把將她拽的跪在地上,低聲斥責,「你想什麼呢?不想要你的命了?」
沐槿萱垂眸,雙手放在袖中緊握,壓住心中的翻騰的種種情緒,垂著的眼睫掩住了眸中的黯傷。
她心中排斥見到楚蕭寒,但眼眸還是不由自主的朝他的方向望過去。原以為他乘的是尊貴豪華的馬車,沒想到只是一輛平凡的車輛,曹省也換下了往日的太監服,一身灰色的青衫將他的身子襯托的多了一絲英氣,少了那份陰柔的秀氣。
馬車的車簾阻隔了她與楚蕭寒的距離,也阻隔了他們的心。
沐槿萱垂眸沐,看著馬車從身邊緩緩而過,發出車軲轆壓在青磚上所發出的沉悶聲。
曹省從她身邊而過,在看到地上跪著的沐槿萱時,拿著馬鞭的手微微一頓,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何事?」馬車內想起清冷漠然的聲音,沐槿萱心中猛地一陣牽扯的痛,儘量不去聽那聲音。
曹省知道皇上的武功沐,稍微一點動靜便有所察覺,他掃了眼依舊恭敬的低眉垂眸的沐槿萱,道,「回皇上,無事,只是奴才被陽光晃了下眼。」
「嗯。」淡淡的一聲便沒了聲音,曹省收回視線,駕著馬車漸漸離開皇宮。
沐槿萱望著那遠行的馬車越來越遠,心也越來越沉,所有人都起身,站在自己的崗位上,張司珍責備的敲了下她的額頭,「你剛才差點闖禍了,知不知道見皇上不跪可是辱沒聖顏,是要殺頭的。」
「姑姑,奴婢這不是第一次見皇上嗎,有些忘神了。」沐槿萱硬撐著笑了笑。
張司珍無奈的搖了搖頭,「罷了,第一次見到皇上,難免會不知所措,我們快些走吧。」
「嗯。」沐槿萱收起心神,心情沉重的跟著張司珍出宮。不知楚蕭寒出宮要作何?
看他低調的架勢似是要微服出巡。也是,如今朝中看似祥和一片,實則暗潮洶湧,他或許是要出宮查探什麼,只是大張旗鼓的出去,未免有些不便。
宮外的氣氛歡愉而又祥和,看著兩邊的酒樓和一些雅然的茶樓,心中漸漸明朗,將份陰霾漸漸埋與心中,暫時忘掉心中的不快,既然出宮,她就好好玩兩天。
「槿萱,你應該好久沒有出宮了,自己去轉轉,我去置辦材料,夜幕我們在韻天茶樓碰面。」張司珍交代一番便轉身離去。
沐槿萱對張司珍充滿了感激,她也知道張司珍將她支開,肯定有什麼事情要做,不便讓她知道。
轉是朝長安城的中央走去,她既然決定要好好玩,就要拋開所有的不快。
四處轉了轉,沐槿萱幾乎將整個長安城光了一遍,中間見著許多稀奇的玩意,她想買,因為心中第一個想到的是塵兒,若是他看到這些東西,一定很喜歡。
漸漸失去興趣,她在外面玩的開心,塵兒卻在宮中飽受煎熬。
沐槿萱意興闌珊的邁步在大街上,忽而覺得自己與這些人格格不入,她覺得好孤單,好冷清。
不知不覺她才發覺自己竟然走到了郊外,看著眼前的風景,清澈的湖水泛著絲絲漣漪,閃耀的水光晃得眼眸有些凌亂。
唇角漸漸微勾,她輕身走到湖邊,仰首展臂享受這來之不易的清新,寧靜。
也許她再也享受不到這般愜意的時光了,
緩緩坐在碧綠的草地上,輕身平躺,仰望湛藍的天空,白雲朵朵,她的心何時才能與這白雲般清澈白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