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瑾萱站在那裡,垂著頭,袖子下的雙手始終緊握,她不知該不該走,可是楚蕭寒發話了,她能離開嗎?「過來,倒茶。」淡淡的聲音溫和清冷,楚蕭寒淡然的凝視沐瑾萱垂著頭,「抬起頭來。」
他就不能放她走嗎。
為何要執意留下她。
沐瑾萱不禁有些氣悶,卻不敢有何意義,仍然垂著頭,淡淡道,「奴婢長相醜陋,怕污了皇上和娘娘的眼。」
楚蕭寒淡淡的凝著她,眼眸掃過她袖子下那雙隱隱可見緊握的雙手,眉宇間泛著點點笑意。
這半年來他偶爾會到陳湖那裡,或許是期盼的等著她來,也會偶爾在深夜到彩司殿站在外面靜靜的凝望著那漆黑的房間。
只是半年沒有真正的碰見,沒想到這次在雲妃這裡遇見,她好像膽子也大了,竟然敢公然忤逆他了。
只是這樣的她卻讓他感覺到真實。
雲妃察覺到楚蕭寒的不同,心猛然一緊,眼眸狠厲的瞪向沐瑾萱,「皇上讓你抬頭就抬頭,想要抗旨嗎。」
楚蕭寒垂眸淡淡的掃了眼雲妃,卻並未出言,只是眉宇微微輕蹙了一下。
沐瑾萱一窒,驀然跪在地上,「奴婢不敢。」
「起來。」淡淡的聲音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沐瑾萱咬著下唇,迎著雲妃狠厲的目光緩緩起身,站在那裡。
「過來舔茶。」又是淡淡的一聲。
沐瑾萱知道今日自己躲不過了,緩步走上前,每踏出一步,就感覺心沉淪一分,她很想抬頭看一眼現在的楚蕭寒,可是她不敢,她怕這一眼讓自己又再次淪陷。
明黃色的身影再次映入眼帘,她儘量忽視,垂眸,端起桌上的茶水添置茶水。
徐徐的水聲在靜謐的寢房異常清晰,茶水剛舔好,膳食便接踵而來。
一盤盤精緻的食物端進暖和的寢房,進來的小喚環在炭盆里添置了一些火炭,便恭敬的侯在一側。
沐瑾萱垂眸,眼角的餘光淡淡掃過桌上的美食,頓時竟覺著有些餓了。
早上她便被雲飛喚來,一直未用膳,如今已到了晌午,她眼眸一向一側,不再看桌上的食物。
倏然她感覺身上有一道視線,她知道是楚蕭寒在看她,緊握著雙手,手腳冰涼,想要離開卻又沒有得到他的允許。
曹省從外面進來,手中端著一個精緻的盤子,上面放著一根幾根銀針,他走到桌前,無意的瞥了眼沐瑾萱,眸中忽而掠過一道異色。
將銀針拿起,一道一道的餐食試了一遍,確定沒事,他恭敬的侯在一旁,眼眸偶爾會看向始終垂著頭的沐瑾萱。
雲妃含笑的望著楚蕭寒,為他夾了一道美味精美的水晶魚片,「皇上,嘗嘗這魚。」
楚蕭寒垂眸,淡淡掃過瓷碟是上的魚片,眉宇微微輕蹙。
曹省見此,走到楚蕭寒身側,為他換下令一個乾淨的瓷碟,眼眸看向有些面色僵硬餓的雲妃,道,「雲妃娘娘,皇上自有奴才布菜。」
雲妃僵硬的收回手,緊咬著下唇,她雖入宮多年,卻從未與皇上一同用過膳,自然不知他有這套規矩。
忽然她想起來什麼,面色有些蒼白眉宇間卻又有一絲釋然。
每次皇上與她同房時從來不吻她,只是專屬的行房而已。
她現在才徹底知道,也許皇上有潔癖,她一直不曾了解他。
沐瑾萱側眸偷偷的望了眼楚蕭寒,正好與他的眼神撞了個正著,她愣了一會,看著他饒有興趣的凝著她,沐瑾萱匆忙別開眼,垂首望著自己的腳尖。
她從來不知他還有這樣的習慣,前世她與他用膳,也並沒有這種習慣,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她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楚蕭寒收回視線,淡淡的凝著桌上的菜餚,「沐瑾萱,為朕布菜。」
啊?沐瑾萱呆愣了片刻,確定是楚蕭寒在叫自己,迎著雲妃怨恨的眼神,微微曲膝,「是,皇上。」
她暗吸了一口氣,壓住心中的駭浪,眼眸注視著桌上的菜餚,上前一步拿起桌上的白玉筷子。
曹省掃了眼一側的沐瑾萱,眸中含著淡淡的讚賞之色,後退幾步站在楚蕭寒身後。
看著桌上的山珍海味,沐瑾萱不自覺咽了幾下口水,她這會越來越感覺到餓了。
拿著白玉筷子的手不自覺得伸到楚蕭寒最愛吃的食物上,夾著一塊便放到他的瓷碟里,眼眸始終不敢看向他。
楚蕭寒看著瓷碟中的食物,眸中閃過一絲異色,挑眉淡淡的凝了眼沐瑾萱。
雲妃坐在一旁,食不下咽,時不時的看著身側的楚蕭寒,想要說什麼,可是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口。
楚蕭寒靜靜的品嘗著菜餚,周身縈繞著淡淡的寧靜氣息和一種冷然的氣息,讓人感覺到一種安靜,一種不自覺便想要輕聲呼吸的感覺。
雲妃望著桌上的山珍海味,眉宇緊蹙,她本想藉機這次的膳食跟皇上增加情感,今夜讓皇上留宿在此。現在後宮之中,皇后勢力強大,柔妃雖然被禁足,卻依舊勢力猶在,而她也有一個兒子。
反觀她是一無所有,自己的爹爹只是大安朝首富,但總有一句話,民鬥不過官,她必須要自己懷上皇上的子嗣,方能在後宮擁有一方之地。
可是眼前所有的計劃都被這個沐瑾萱破壞了。
雲妃挑眉趁楚蕭寒低頭吃東西之時警告的瞪了眼沐瑾萱,眸里的警告意味濃烈到讓一旁的曹省都能看出。
沐瑾萱心中一跳,垂眸不去看雲妃那警告的眼神,她知道自己今日已經得罪了她,今後怕是想要借她的勢力往上爬已經不可能了。
握著手中的筷子不由一緊,眼眸掃了眼雲淡風輕的楚蕭寒,心中一氣,若不是他有意刁難,她又怎會如此,又怎會成為雲妃眼中的一根刺。
「咕嚕」忽然一聲響聲在靜謐的房中格外清晰,沐瑾萱一怔,意識到是自己的肚子在叫,面色倏然騰起一抹紅暈,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還能再丟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