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知道,即使不是因為柳風商的死,柳婉華依舊會要了她的命。「怕嗎?」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絲詢問的意味陡然響起,在這淒冷孤寂的密林顯得有些突起。
沐瑾萱微微一怔,很意外他會問出這句話,她淡笑,神情淡然卻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蒼涼,「怕有何用?當我踏進皇宮的那一刻,就註定了這一切,既然這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與其有時間擔憂害怕,不如想點法子怎麼保命。」
對於她的回答讓楚子墨感到意外,半年多前的她還是一副唯唯諾諾,怯懦的女子,沒想到現在變化這麼大,大到讓他感覺驚訝,卻有一絲欣慰。
楚子墨難得笑出聲,他仰望天際,一拉韁繩,調轉馬頭,「我們走。」
馬兒嘶鳴長奔,楚子墨垂眸掃了眼懷中的女子,唇角弧光點點,眸底難得的一抹柔和的溫柔閃瞬即逝。
沐瑾萱一人走出密林,繞過所有人,快速潛入帳篷換好太監服便走向圍場前方。
此時已有不少人回來,身邊都放著一大堆獵物,她感覺到一道陰狠的目光,抬眸望去,便對上了柳婉華狠厲陰毒的眸子。
她微微挑眉,毫不怯懦的迎視她,她不會低頭,也不會就此罷休了。
她相信很快就有結果,她與柳婉華之間,這只是一個開始,她要她家破人亡,柳風商的死只是一個提醒,一個警告。
雙手緊緊抓著椅柄,因為用力而骨節泛白,柳婉華憤怒的瞪著沐瑾萱,身子劇烈的起伏,恨不得上去一刀殺了她。
剛才柳嚎回來把方才在密林的事情都告訴她了。
好一個沐瑾萱,她真的小看她了,幾次死裡逃生,上一次炸藥都沒炸死她,結果竟然讓她害死了自己的哥哥,爹爹書房丟失的那些信函果然是被她偷走了。
不能留,她絕對不能留,不然那些信函若是落到皇上手裡,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雖然裡面的信函全是哥哥與別國通信的,沒有一封是爹爹的。
但同樣會殃及到爹爹,沐瑾萱必須死。
此時所有的人都已經回來,每個人身後的侍衛都拉著一堆的獵物。
沐瑾萱掃了一圈,並沒有看見楚蕭寒歸來,卻見到另一個人,葉丞相,他面色微微蒼白,左手捂著右胳膊,像是受傷了一般,在侍衛的攙扶下站在一側等著皇上回來。
怎麼回事?
他怎麼會受傷了?
難道方才在密林處那一股暴動正是追殺葉丞相的?
當時楚子墨抱著她就駕馬離去,說今日註定不太平,看來他早就知道葉丞相會遭人暗殺。
只是,會是誰?
柳婉華嗎?
應該不是,若是她殺了葉丞相,對她沒有任何益處,而且還會找來一堆麻煩。
不等她多想,人群中便發出一聲驚呼,「皇上回來了,皇上回來了。」
沐瑾萱聞言,順著人群看去的地方望去,藍色的身影進入她的視線,湖藍色的袍子迎風舞動,面容俊美如諦仙,如簾幕般的墨發微微飄揚。
白皙修長的手掌抓著韁繩,漆黑如墨的瞳眸清冷的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眸光落在沐瑾萱身上時,眸底似有一抹興味一閃而過,而後他翻身下馬。
姿勢優雅灑脫,湖藍色的袍子柔軟沁滑,他的身上也縈繞著淡淡的龍延香,頓時場中的所有女子的目光都看在他身上。
那種仰望的痴戀,讓人更覺得他俊美如諦仙。
柳婉華痴迷的望著下方淡然而立的楚蕭寒,他放下手中的韁繩朝她的位置而來。
確切的說,是朝她身側的位置而來,她一直知道他很俊美,以前一直見到的是他清冷漠然的神態,要不就是沉穩嚴厲,但卻從未見過他這般灑脫隨意的姿態。
她站起身眼眸貪婪的看著他,看著他走來,朝他伸出手,卻被他不著痕跡的避開,登時她的手僵在半空中,僵硬的收回,坐回他的身側,側眸有些受傷的看著他。
楚蕭寒側眸涼涼的掃了她一眼,僅此一眼便讓她身軀蹦的緊緻,黯然的收回視線望向下方。
沐瑾萱一直注意著他們,見到柳婉華向他伸出手的那一刻,她的心提了起來,那一刻她竟然怕了,怕他真的會伸手去握住她的手。
明明是她拒絕了她,明明是她將話說的那般絕情,可是見到這一幕她還是忍不住心痛擔憂。
之後又見她越過她坐回位置上,懸著的心這才落下,待她察覺時,她已經看了楚蕭寒多時,她急忙移開視線,卻還是忍不住去看他。
他並沒有看向她,而是清冷的目光望著下面,看著下方的侍衛一一清點獵物,唇角似是噙著一抹似是而非的弧度,俊美的動人心魄,卻讓人望塵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