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蘿望著神思恍惚的阿璇,明知她有著不一般的心事,卻不知該如何詢問。
她還知道阿璇小日子來了,怕她身體不舒服,決定今晚不提那些煩心事,兩人又暫時睡不著,就這麼緊掩了門窗,呆呆地對坐著發愣。
直到夜深了,喬蘿到底年幼倦意上來,就打個呵欠說:「嬤嬤早上對我說阿璇姐姐這幾天不太舒服,讓你不要太累著了,我們這麼坐著也不是個事,還是先睡吧,明天再說吧。」
阿璇似是下了什麼決心,抬起頭神色平靜地說:「小姐不要擔心,天無絕人之路,你說的對,我們這麼坐著也不是個事,不如早睡吧,說不定放鬆心情會想出好辦法。」
喬蘿越發肯定自己的判斷,卻也不好逼問,阿璇若不想說,問了也是白問,她只能密切的關注阿璇的一舉一動,就點點:「姐姐說的對,這麼發愁是沒用,我們先睡吧,我都困了,等明天再說吧。」
兩人睡下,一夜無語。
第二天一大早,朱冬梅讓阿璇吃過早飯去看衣料,她們母女倆都在,不用想阿璇也知道譚福生必定找藉口留在家裡,然後用他那雙陰磣磣的眼睛死死地糾纏著她。
心不在焉地匆匆喝了一碗稀粥,她什麼也吃不進去了,對著鏡子看著自己因緊張而發紅的臉,咬咬嘴唇下了決心。
她想了想,把額前厚厚的遮擋容貌的劉海往上梳攏,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彎彎的雙眉,麻煩地紮好雙丫髻,扎了兩綹燕尾在鬢邊,顯得越發高挑。
又找出李媽媽留下的一朵棗紅色的絨花戴在鬢邊,從來不打扮的她不但顯得越發白淨柔美,也看起來成熟了許多,象個及笄後的大姑娘。
然後匆匆來到譚福生的家,果真一家三口都在,外屋並不大,也許是太過敏感吧,她雖然刻意地迴避著譚福生的目光,卻還是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呼吸急促了一些,就努力地壓下心頭的不適,平息著心情和神色。
滿頭釵環和絹花的譚若瓊眼尖地看到她鬢邊的暗紅色絨花,讓很少打扮的她增色不少,不由得滿臉嫉色的撇撇嘴:「喲,看我有新首飾受刺激了?也想打扮了?」
阿璇漲紅了臉,裝作害羞的樣子低下頭:「這是李媽媽留下的,我昨晚無意中翻到,想著再不戴就要發舊了,反倒辜負了她的心意,怎能比得上若瓊姐姐的衣服和首飾。」
譚若瓊得意地哼了一聲:「那還不快點過來看料子,挑塊最好的給我做衣服,這幾天放勤快點,好好趕活,我急著穿呢!」
阿璇順著她的心意挑了那匹桃紅色斜紋的料子,笑著說:「這個配若瓊姐姐最好看,用那塊薑黃色棉布做一個掐腰合身的小薄棉襖,這個料子做一件短襦罩衣,再用黃線在領邊繡上一圈迎春花,用金線挑蕊,保准又鮮亮又時興,你放心吧,我今晚上不睡趕活,保證讓姐姐儘快穿上。
只好勞煩娘子和譚管事再等等了,我做好姐姐的,就給你們做。」
譚若瓊頓時看阿璇順眼多了,急急地催道:「那你快下去做吧,這幾天別亂跑了,讓小滿給你把飯送屋裡,也別值夜了,讓小滿替你就行,你快點做吧,做慢了不行,做得不好也不行,要是做的好了,我就送你一朵絹花,不用再戴這朵舊絨花了!」
阿璇點頭稱是,然後抱著兩匹料子告辭離去,向譚福生行禮的時候,她又裝作害怕地樣子飛快地瞄了他一眼,對上他的目光後,不由自主地因慌亂漲紅了臉,垂著濃密的睫毛急急地離去。
驚慌羞怯的樣子讓譚福生忍不住抓緊了椅子的扶手,她今天略打扮一下,容顏更加秀美,青澀和稚氣褪去了大半,越發有了少女迷人的風韻,讓他不由自主地喉嚨發緊。
為了儘快穿到新衣,朱冬梅發了話,阿璇要連夜趕做新衣,暫時不用值夜,由小滿代替。
習慣使然,無論值不值夜,晚飯後阿璇都要去看顧喬蘿,只有看到她一切收拾妥當,她才能安心去睡,今晚也一樣,哪怕心裡再慌亂壓抑,再心事重如山,她也要過來看看。小姐是她的主子,更是她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