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曉菡大約心愿得成,只聽她嬌羞甜蜜地叫了一聲表哥,然後溫順地說:「都依表哥所言,我什麼都聽你的,放心吧表哥,只要表嫂不嫌棄,我一定和她親如姐妹,絕不會讓表哥難做的。」
然後是一陣踩水的聲音,兩人好象攜手離去了。
陳蘿心想這表嫂還不知在哪,就被挖下了一個坑,這豈不是說,如果以後妻妾有什麼矛盾,絕不是曉菡的錯,而是未來的表嫂不賢良不大度,甚至嫌棄可憐的曉菡?
這個表妹要求的可是貴妾,貴妾可是正經的側室夫人,聽嬤嬤說一般人家只有正妻不能生養或者不能主持中饋時才納貴妾,否則就是對正室不尊重。
這位表哥沒有娶妻,就先定了貴妾,還是青梅竹馬的表妹,有哪個瞎眼的肯把女兒嫁給他?
好在這個表哥雖然有些心軟老實,但還是本份守禮之人,完全把曉菡當親妹妹看,雖然愛護她關心她,卻從沒起過什麼壞心思,覺得納她為妾是為不尊重。
後來雖然同意了,卻還知道要徵求長輩的意見,也是因為被曉菡繞進去了,純粹只是同情憐惜想要照顧她一輩子而已。
而且他還懂得嫡妻尚未進門,先定下以表妹為妾是不尊重人了,看來也不是太過沒有原則的人,只可惜表哥心思正,卻敵不過表妹心機婊。
尋思著人走遠了,瑪瑙機靈,悄無聲息地站起來,順著石縫往外看,片刻長舒一口氣:「好了,走遠了,剛才差點憋死我了,幸好是夏天,如果是冬天,忍不住要打噴啑怎麼辦?」
於是大家都長舒一口氣,陳蘿拉著阿璇走過去順著石縫往外看,果真見一對少年男女踩著大石塊已經走過了河對岸,然後扶著她小心地繞過石塊爬上了河邊的小路,看起來很是呵護,還用衣袖給她遮蔭涼。
遠遠看去,那位表哥一身青竹色的長袍風度翩翩,表妹一身淡紅月白的高腰襦裙,苗條嬌小,倒也看著般配。
珊瑚嘆息道:「那個曉菡好可憐,居然碰到這種事,也幸虧她表哥是好人,居然不嫌棄她失貞,要不是有他照顧著,我看那位曉菡都活不下去了。」
阿璇也點頭稱是:「是一個善良大度品性高潔的端方君子。」
陳蘿回頭看她,這還是阿璇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誇獎一個少年男子,不過他也沒那麼好吧?
她不以為然地說:「那個曉菡雖然可憐,卻也算計太多了,表哥雖然是個善良厚道守規矩的人,就是太容易被騙了。」
阿璇卻反駁道:「女子遇到那種事,本就是死路一條,她算計也是為了活命而已。
那位表哥能被算計,並不是愚蠢,而是本性厚道善良,能在此地有莊子說明家境不錯,還是個讀書人,這種人家最刻薄講究,他都能不計較表妹失貞,還肯照顧她一輩子,試想世間有幾個男子能做到?」
陳蘿有些理解阿璇的想法,在她心中,自己名份上曾經給譚福生做過妾,哪怕只是虛名她也覺得自己是不潔之人。
雖然這件事不會再有第四個人知道,她從內心還是很惶恐不安自慚形穢,也最怕世人刻薄惡毒不肯放過,因此碰到有男子居然不嫌棄真正失貞的女子,還肯如此細緻體貼的對她,心中自然很欽佩。
細想她說的也是,在這個時代,女子失貞等於就是死路一條,男子哪怕大度能容世間萬物,卻獨容不了女子失貞,皇恩浩蕩能赦免死囚,卻唯獨赦免不了失貞女子的屈辱和痛苦。
這個表哥確實算的上是這個時代的極品好男人了。
因是陰天多雲天氣,一會又沒那麼曬了,幾個人興趣又來了,又盡興地玩了一會,看著日頭偏斜,估計時間差不多了,就準備上岸。
陳蘿先走過來,正準備坐在石頭上洗腳換鞋,卻抬頭看見一個人急匆匆地來了,從衣服和身高上看正是剛才那位表哥,其他幾人也發現了那位少年,一時都愣了,很快就猜到他就是剛才那位表哥。
卻見一個清雋端正舉止文雅的翩翩少年,戴著竹青色的幞頭,身著竹青色繡竹葉暗紋的府綢長衫,腰間繫著黑色的絲絛,墜著一塊墨玉珮,正邊走邊尋找什麼。
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一付少年書生的模樣,雖然身量尚未長成,看著有些單薄,卻是淡淡的小麥膚色,倒讓他看著不那麼文弱。
陳蘿心想,可能剛才遺失什麼重要的東西,又回頭找來了,這位少年倒是奇怪,別人都戴玉佩或者玉蟬,他卻戴著玉玦,比玉珮多了一個缺口,看著有些奇怪。
那位少年無意中抬起頭,方才看到四個女子正在過河,有一個丫環打扮的甚至還直接走在清淺的河水,頓時一愣,神色卻有些驚疑,額頭上汗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