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蘿用心地聽著,他吹的略有些生澀,不夠婉轉流暢,明顯就是剛學會不久,卻已經完全領悟這支曲子的意境,也沒有錯一個音符,又象是個中老手。
陳蘿有些不解,他到底是以前就會了,還是剛學會不久的?到底是純粹的古人,還是也是穿越人?還是家族親眷中有穿越人?
他看起來衣飾雖然並不華貴耀眼,卻做工精細用料講究,手裡的玉笛也不是凡品,到底是什麼身份?
一曲終於,那位公子轉著身,長著一張溫潤如玉十分俊美的相貌,大約有十五六歲,驚訝地打量她們幾眼,上前行禮。
「我姓林,住在隔壁的林宅,昨天傍晚時分我和叔父出遊歸來經過這裡,有幸聽到這支曲子,心下十分喜愛,聽了兩遍還覺意猶未盡。
此等佳曲,不知出自何等高人之手?又有什麼樣的曲名才能配上此曲?
回去後我們反覆回味,更覺美妙無窮,這是叔父昨夜按照曲子寫的曲譜,還請兩位指教可有差錯?如果兩位不想曲譜外傳,就送給兩位了,還請勿怪我們魯莽。」
陸無雙連說不怪,又介紹了自己和陳蘿的身份,林公子遞過一沓紙,陳蘿接過細看,正是漁舟唱晚的曲譜,心中十分驚訝,不知這林公子的叔父是何等高人?居然聽了兩遍就能完整地寫出曲譜?
此時湖風陣陣有些寒意,陸無雙請大家進去細說,顯然對這個話題也十分感興趣。
那位林公子當即應了,若喬苑幾乎不來客,只把東廂房布置成待客的地方,也幾乎沒用過,幾人坐定上了香茶,陳蘿拿起曲譜又細看一遍,居然沒有錯一個音符,越發佩服不已。
這時紅玉也拿來了一沓紙,陸無雙笑著說:「不瞞林公子說,這支曲子我也是昨天才聽到的,也只聽了兩遍,只覺美妙無比十分應合這湖光山色,一夜都回味無窮,這是我早上寫下的曲譜,阿蘿也看看。」
這回換上那位林公子驚訝了,陳蘿接過去細看幾遍,驚喜地說:「師傅,一個音符都沒有錯!你真厲害,不過是聽了兩遍!林公子,你也很厲害,一個音符也沒有吹錯,還有你的叔父,他寫的曲譜也沒有錯!」
陸無雙佩服地看著林公子,他慌忙擺擺手:「曲是我叔父譜的,我是照著譜子吹的,陸教習也很令人佩服。」
陸無雙年長未嫁,好象稱呼夫人和小姐都不合適,就自稱是陳蘿的舞樂教習。
一時見識兩位高手,陳蘿十分高興,今天是個晴天,傍晚估計夕陽鮮艷如同昨天,為了回報大家,她打算傍晚葉分在湖邊再撫幾遍《漁舟唱晚》,邀請林公子和叔父參加。
以前得知總要回侯府,她對交友並不熱心,幾乎不和外人來往,現在不同了,她可能一輩子都要留在滕州,能交幾個志趣相投的朋友當然好,哪怕是忘年交也無所謂。
這位林公子雖然低調謙和,但是氣度舉止卻不凡,說不定有什麼背景,能交到這樣的朋友總不是什麼壞事。
反正她現在還小,又不是什麼絕世大美女,也不用擔心別人覬覦什麼。
林公子當即高興地應了,家中沒有成年男子,他不好久留,就告辭了約好傍晚時分見,直到他走了,陳蘿方才想起他還沒問曲名。
想著自己終究是手生了,陳蘿就又練了幾遍,陸無雙聽完說:「阿蘿,你的曲中有一種不屬於少女的滄桑和孤獨感,沒有那種真正灑脫和歡快,並不符合此曲的意境。」
然後她坐在琴台上,開始撫琴,陳蘿仔細地聽著,她第一遍撫此曲,居然沒有任何差錯,等到第二遍時,陳蘿已經聽出了曲中的味道,再到第三遍,那種意境比她這個曾要練習無數遍的人還要高几分。
想到自己對學業從來沒有過什麼術業有專攻的想法,更沒有精益求精,只求什麼都學的差不多就行。
細想起來,琴棋書畫、經史子集,還有舞樂和打理庶務,她似乎樣樣都不差,卻沒有一樣特別精通的,怕是一輩子都到達不了師傅的境界了。
她慚愧地說:「師傅如此不凡,我卻連師傅一半的功夫都沒學到,今天下午有外人,還是由師傅親手上陣吧,免得我丟了人。」
陸無雙嗔怪地說:「學什麼都一樣,都是書到用時方恨少,我也覺得下午還是由我親自撫琴好,倒不是怕丟人,這支曲子令人耳目一新,對著湖光山色簡直百聽不厭,你的技術也頗為嫻熟,根本不會有丟人一說。
我是不想讓人聽出你的琴聲中那種滄桑和孤獨無助的意境,那不是一個孩子應該有的,所以還是不要讓外人聽去了。」
陳蘿連連點頭,還是由天生麗質儀態萬千的師傅沐著霞光對著夕陽下的湖光山色撫琴更有感覺一些,她這個還沒長開的小丫頭還是只管享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