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過後第二天,瑪瑙果然回來了,還帶著老夫人和喬珠賞的東西,人卻清瘦了許多,也有些黑眼圈,看樣子這半個月心理壓力很大,可能也休息不好。
喬蘿終於放下心來,也許真是她多心了,老夫人確實只是想把她的掌上明珠喬珠打扮的漂亮一些,就讓瑪瑙休息三天再做事。
第二天瑪瑙卻主動提出她已經休息好了,可以正常做事,當晚就要值夜,喬蘿心想她可能有重要的事要說,就同意了。
第二天晚上,主僕倆關好了所有門窗,躲在帳子裡,說起了悄悄話。
瑪瑙告訴她,老夫人對喬珠的寵愛已經超過了所有人的想像,她不但把自己陪嫁的莊子店鋪全部給了喬珠,還把自己壓箱底的寶物和前朝常皇后的遺物,包括一些字畫、古董和珍稀珠寶首飾,全部給了喬珠,還不算不知道數目的銀票。
喬珠一下子從一個僅得溫飽的小戶女兒變成豪富,估計幾輩子都花用不盡了。
而且看樣子她根本沒有給喬蘿和喬楠留一點的意思,好象喬珠才是她的孫女,她們姐弟倆只是八桿子也打不著的遠親。
這是跟她學梳頭的柳兒為了顯擺,偷偷說漏嘴的,她當時吃了一驚,卻謹記小姐的交待,只表示艷羨,並沒有多說什麼。
喬蘿雖然有些吃驚,卻因為對老夫人本就沒有什麼感情,也沒有報什麼希望,所以也就接受了她極不正常的偏心。
她倒不在乎錢財,就算喬珠成了富豪,她也不是赤貧,她只是實在不能理解,同為親孫子,為何老夫人的態度差別這麼大?其中到底有什麼原因?
喬珠大年初二去宮中朝賀時出了什麼事瑪瑙也弄清了,是喬珠不顧老夫人的吩咐向張姨娘訴苦時,被她偷聽到了。
喬珠大年初二進宮時,老夫人讓瑪瑙照著喬蘿的樣子打扮喬珠,因為喬珠個子有些矮,就給她穿上了貴女中流行的帶一點坡跟的麂皮小靴,還提前穿上練習了如何走路。
又給她惡補了宮廷禮儀,比如見了貴人如何稱呼和行禮,如何根本服侍和妝容判斷貴人的品級,如何跪坐和用餐等等,這些喬蘿在滕州早跟宋嬤嬤扎紮實實地學過,全部熟記於心。
到了宮中後,皇后娘娘聽說長平侯老夫人第一次帶著孫女進宮,又是長在外面剛回府的,就招她近前問話。
誰知喬珠不習慣宮中那種上古的跪坐禮,雖然提前練習過了,還是坐的東倒西歪,那些貴女和她不熟,也不肯和她多說,只是背後偷偷譏笑她,喬珠就有些惱羞成怒。
聽到皇后娘娘宣召,第一次經歷這種場合的她嚇的手足無措,趕緊放下筷子就起身,無奈腿坐的有些發麻,再加上宮中地衣厚軟,她也不習慣穿這種靴子,不知怎地被絆了一下,一頭栽倒,還打翻了食案。
她倒在地上,湯羹菜品傾了一身,還帶累前面不知哪位郡王妃衣服上濺上了油污,幸好和她同坐的一位小姐和旁邊的貴夫人出去淨手了,否則也會被帶災。
也幸好大冬天穿的厚,菜品也不太熱,方才沒有燙傷,她卻倒在地上滿身髒污油膩十分狼狽,簪子都掉了,滿堂的人都驚呆了,一片驚呼和譏笑聲,後面的幾個宮女趕緊上前扶她,喬珠又羞又怕,嚇的哭泣起來。
老夫人又心疼又尷尬,卻也暫時顧不上喬珠,又是向郡王妃陪罪,又是起身上前向皇后娘娘磕頭請罪。
皇后娘娘倒也體恤,安撫了老夫人幾句,不但沒有怪罪她鳳駕前失儀,還讓宮女扶起她下去洗浴更衣,又傳太醫診治,看有沒有摔傷。
朝賀是不許帶丫環的,跟老夫人同去的吉安帶著換洗衣服等在宮門口的馬車上,有老夫人的豐厚打賞,立即有小太監去跑腿拿來了換洗衣服。
喬珠在宮女的照顧下洗浴後重新梳妝更衣,太醫看過說地衣厚軟沒有受傷,可能只有些淤青,歇幾天就好了,不用吃藥。
老夫人要帶她去向皇后娘娘陪罪並謝恩,她卻因為丟盡了臉再不肯出現在人前,老夫人無奈,又看她眼睛都哭腫了,就賞了荷包,讓小宮女陪著她在暖室休息,自己去向皇后娘娘賠了禮道了謝。
皇后娘娘不但沒有怪罪,還賞了一柄玉如意做見面禮,順便給她壓驚,也算是極大的體面了。
但是喬珠的臉卻幾乎丟盡了,要不是老夫人一再交待不許告訴別人,估計她都要到處訴苦了,她還哭著說以後再也不見外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