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聽到「書香門第」四個字愣了一下,又嘆了一口氣,這種家世,以前配一個喬家的遠房族親還差不多,如今卻要娶她的親孫女,還是她苦心求來的。
看到畫像中的男子還算清秀溫和,中等身材,一身仕子服,手執書卷也算風度翩翩,心情又好起來。
無論如何,和那個年近半百臃腫肥胖色名遠揚的平四王相比,簡直就是天上的金童下凡了。
沒錢不要緊,侯府有,沒家世不要緊,侯府也有,只要他品貌端正年輕健康,能和珠兒白頭偕老就行。
她默念幾遍王敬軒,想像著他玉樹臨風才華橫溢的樣子,心裡忽然就接受了這個孫女婿。
不是她非要喬珠嫁給這個人,而這個人是皇后當初給喬蘿選的,陳氏不但沒有反對,好似還很滿意的樣子,可見是真不錯的。
她向喬珠招招手,示意她過來,喬珠期待又羞澀,又很失落,這種秀才的兒子,她沒來侯府之前就能找個這樣的夫婿。
如今貴為侯府千金小姐,還深受祖母和父親寵愛,她還以為自己怎麼也要嫁一個俊美貴氣的世家公子或者官宦人家的青年才俊。
卻沒想到差點嫁給年近半百的老頭做妾,臨到頭也不過換成這麼一樁親事,還是嫡母費心巴力求來的。
秀才家的公子,說出去簡直要笑掉人的大牙,也不知是怎麼樣一付窮酸小氣樣。
唯一讓她有些安慰的是,侯府的財勢可以好好地扶持他,給他更好的前程,如果他足夠爭氣,將來讓她做個誥命夫人是沒有問題的。
陳夫人笑著說:「賜婚的旨意明天就會來,這次真的是鐵板釘釘無可更改了,他雖然配不上你,卻比平四王府好了百倍千倍。
這是你要過一輩子的人,這裡也沒有外人,過來看看吧。」
喬珠滿面不情願又隱隱期盼地走近前,卻見畫像上一個翩翩如玉的濁世佳公子,手執摺扇,衣帶飄飄,眼神清明而溫和,半點也沒有什麼窮酸和瑟縮氣。
當即芳心撞鹿臉色通紅,趕緊告辭跑了,那樣子,分明是滿意的。
陳夫人終於放下心來,老夫人也滿面欣慰的笑容,只要孫女滿意就好,就說明兩人有緣份,是天生要做夫妻的,就會一輩子白頭偕老,家裡窮,家世低,不是更好拿捏嗎?看他以後敢對孫女不好?
陳夫人見時機已經成熟,嘆了一口氣說:「老夫人滿意就好,明天就等著皇后娘娘的懿旨了,只是珠兒重孝在身,只能等三年孝滿出嫁了,倒是有大把的時間準備嫁妝。
只可憐阿蘿,皇后娘娘同意給珠兒另賜親事,卻提出阿蘿必須在百日熱孝期內出嫁,說是安平王老太妃身體不好,側妃又上不了台面,王府需要一個當家夫人,世子和小郡主也需要一個出身高貴的嫡母。
我以阿蘿太小為由,想推了去,娘娘卻說,如果阿蘿不在百日內出嫁,珠兒的親事就不能改。
娘娘因為同意羅家與安平王府退親,一直心懷愧疚,也和皇上為此有了間隙,這次是絕對不會同意毀親的,阿蘿這輩子已經這樣了,能救一個是一個,我只好同意了。」
老夫人愣了一下,卻怎麼也沒想到喬珠命運改變卻是因為另一個人付出了代價?
就算她再不喜歡喬蘿,心裡也有些淡淡的同情和感激,也越發相信陳氏是一個厚道之人。
她嘆了一口氣,示意王嬤嬤和陳嬤嬤扶她坐起來一點,然後伸手打開了床一側的暗格,僵直的手翻了半天取出一個很不起眼的扁木盒,抖抖索索地遞到陳夫人手裡,神情中滿是蕭瑟。
陳夫人情知這正是自己想要的,接過來鄭重其事的說:「老夫人放心,我絕對會管好侯府內院,讓楠兒安心讀書做事,將來在朝堂爭的一席之地,一輩子做他兩個姐姐的依仗,不教她們受半點委屈。
我這個嫡母只要活著,就會處處照顧珠兒,無論她以後有什麼事,我都不會不管的。」
老夫人滿眼期盼和感激地點點頭,神色中再不見了那份陰狠和淒冷,喬珠的親事顯然讓她有了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目的已經達到,陳夫人吩咐王嬤嬤和陳嬤嬤好好照顧老夫人,就告辭離去了,她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辦,那就是把燕姨娘的事告訴給二夫人文清月。
她來到雅荷居,文清月正低頭坐在院中的紫藤花架下,專心致志地繡花,她搖搖手示意丫頭不要打擾,輕輕地走近去看。
淡灰紫的綢布上,一朵栩栩如生的蘭花已經快要完工了,細長深綠的葉子,淡白秀美的花朵,清雅又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