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良懵了，隨即有些慌，他轉頭看向了程梅，嘴上卻是回答著，「是，是啊……」
程梅的視線還是盯著顧江河看， 那眼神，像是要將他盯死。
「阿娘？」
顧江河被程梅的眼神給嚇到了，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程梅一見他這模樣，心跳更是加快了一些。
她閉了閉眼，強行逼迫自己不去看顧江河，轉頭看向錢有財，然後又看向了顧小寧，「小寧的大名，不叫顧小寧，顧小寧，只是小名。」
「阿梅，你說什麼呢， 小寧的名字，怎麼就是小名了？」顧良都懵了，這事，程梅從來都沒有和 他說過。
程梅沒看顧良，只低著頭，說道，「小寧，隨了我的姓，叫程小寧。」
顧良這就更加瞪大了眼，他盯著程梅的眼神就更加難看了，「程梅，你這是什麼意思？小寧是我們顧家的種，你怎麼能姓程呢， 我可不是上門女婿！」
程梅沒說話，只說道，「我只是……想給我們程家，留一個後。」
「你們程家，你們程家有程家的人生了娃留後的，隔壁村你們娘家，我沒聽說子嗣單薄的！小寧，還必須是姓顧。」
顧良對于姓氏這個問題，看重的話，更不能容忍， 一直是他們顧家的閨女，一下子就變成了程家閨女了，他心理上過不去。
「顧良，我給你們顧家，生了三個兒子，兩個閨女，如今，我只是把我大閨女的姓改成程而已，我想，這麼多年，我為顧家生兒育女，操持家裡邊的事情，我也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程梅知道，在鄉下，姓氏這個問題時有多麼重要。
但，當時她只是……想給程家，留一個後。
如今這事被發現了，程梅挺直了腰杆，她覺得，她也沒什麼對不起老顧家的。
顧良看著程梅冷下來的臉，頓時，心裡邊，也是想著她這些年為家裡的付出，「可是……」
程梅的聲音一下上來，「當初，你還想賣了小寧，說明，我閨女，在你心裡，也沒那麼重要，既如此，我把她當做我們程家的孩子，我們程家的孩子，我必須疼著。」
「阿梅……」
「如今，這賣身契上寫的是顧小寧，我閨女卻是叫程小寧，阿良，如果我閨女真叫顧小寧，那麼，她今天，就要被錢家人帶走去做丫頭了，一輩子給他們做牛做馬，這事，你如若答應，那我便也無話可說。」
程梅便是把話說到了這裡，她兩眼含著淚，看著顧良，護著顧小寧，「再者，我只是給我自己留個念想，平日裡，誰不知道小寧叫顧小寧， 如若沒有這事，誰會知道？他日小寧若是嫁了人，她的孩子，也是姓別人家的，我只是給我自己留個念想，阿良，這樣，不可以麼？」
顧良看著程梅掉眼淚，有些無措。
他看著程梅那張已經沉浸著歲月風霜的日漸蒼老的臉龐，想起他們剛成親的時候，他心焦忐忑地掀開紅蓋頭，看到的，是一個壓根不像鄉下姑娘的嬌滴滴的柔美的姑娘，皮膚白皙，雙目盈盈，裡頭透著一些慌亂緊張。
可如今，她的臉卻被日頭曬黑了，皺紋也遮掩不住，眼底里的滄桑，更不是當年那個雙目盈盈，很是緊張的小姑娘了。
顧良咬了咬牙， 回過頭來看著錢家那幾口子，「我大閨女，名叫程小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