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讀了這麼多年的書,自然是知道先下手為強的這個道理。
但是他更是知道,現如今的情況,先下手並不是為強,而是蚍蜉撼樹。
「小寧……」江子鈺皺了皺眉,還想說些什麼。
顧小寧看著他,她看著他的時候,很認真,兩隻眼睛裡流露出的神態,也是安靜和耐心的。
看到她這樣的神色,江子鈺愣了一下, 隨即,他便看進了顧小寧那一汪水潤潤明亮的大眼裡。
他方才想說什麼?
他記不清了。
他只覺得,此時此刻,顧小寧說什麼都是好的,說什麼都是對的。
「我相信你。」江子鈺跟著淺淺一笑,忽的伸出手來,揉了揉顧小寧的頭髮。
顧小寧也是一愣,她方才是很認真地想聽一聽江子鈺想說什麼,雖然有時候書生說的話,總是顯得紙上談兵了一些, 可她還是願意聽的,她尊重讀書人。
卻是沒想到他會說這麼四個字,更沒想到,他還會伸出手來揉了揉自己的頭髮。
顧小寧一陣窘迫,雖說自己的身體現在過了年虛歲也才十一歲,可她的靈魂已經十八歲了,如此這般年紀時,便只有與自己親昵的男子,才會做出這般親昵的舉動。
她轉過頭來掩飾了此刻的尷尬,然後沒多說什麼,跳下了騾車。
那一群對著騾車虎視眈眈的人看到從騾車上跳下來了一個小姑娘,不免有些奇怪。
顧小寧環顧了一下四周,此刻,他們離那個小坡的方向大約有三十來米的距離,如果戲班主他們盯著元霖的東西,守著那些東西的話, 對於這邊的動靜,必定沒那麼關注的。
「諸位。」顧小寧眉眼彎彎地走到了騾子前面,站到了最前面,「昨夜裡,有人駕著一兩雙騾子的大車,對你們砍殺,以做威脅,這事,想必大家都還記得。」
「他們殺了人不少人,並阻止你們往那邊過去。」顧小寧說話很慢,卻很鎮定,「那是因為這後面,下了坡,進了峽谷之後,便都是好東西,有很多金銀財寶,現在爆發了洪災,大家都是第一時間逃出來的人, 以後,一定還會有更多人從洪水裡逃出來,一定也會發現這個地方,那些財寶別人是拿,那我們也可以拿,就看大家有沒有這個膽子去與昨夜那一幫子人搶奪。」
「你這騾車哪裡來的?」有人盯著顧小寧身後的兩輛騾車,眼底里露出貪婪的狠色。
「自然是坡下面搶到的, 我阿爹因此腿都斷了,我二哥甚至被他們殺了,不過我終究還是有這些收貨的。」顧小寧臉上露出沉痛的表情。
騾車裡坐著的顧江河額頭上露出一排黑線。
他妹妹這一定是報復昨晚上他說的那些話。
「小娘子,你可真是可笑,我們為何不來搶你們的東西,非要下去找死?大家別聽她胡說八道 ,先搶了她的再說!家都沒了,什麼都沒了,還管什麼,看到什麼先搶了再說!」
有人往旁邊狠狠吐了一口口水,如此說道。
顧小寧便說道,「我這幾位大哥,都是武林好漢,否則我們怎會在昨夜那些人手底下不僅活命,還拿了這麼些東西?大家都是舔著刀口上的血活命的,諸位是想與我這幾位大哥較量一下,還是你們合力與昨夜裡的人較量一下?昨夜裡,該只有兩人伸手不凡,我這,可有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