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如果有一天，孫桃又回過頭來找你，對你訴苦她的可憐，她的日子難過，你還會心疼麼？」
顧小寧問道， 視線緊緊鎖住 了顧大寶的眼睛。
一個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她問這麼一句看似和她阿娘相似的話，卻是不同的，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心軟，說到底還是因為心裡有她，會心疼她。
只有徹底將那人從自己心底里剔除出去了，從此不再心疼她了，那麼，才能做到對她的無動於衷。
「不會了，我不會了。」
顧大寶沉默了一會兒，他轉過身，視線看著院子外面的方向，門關著，外面到底發生 了什麼是看不清楚的 ，可卻依舊能看的到孫桃若隱若現的身影和聽到 她的聲音。
他的眼神，正在掙扎和猶豫，他的拳頭緊握著， 終於，眼底里的掙扎在聽到外面孫桃的謾罵聲後慢慢地退散下去，逐漸的，他眼神清明起來。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沒人打斷顧大寶的沉思，只聽他深呼吸一口氣後，然後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的時候，顧小寧看到了她從未在她大哥眼中看到過的清澈與舒朗。
「阿娘，你放心，我不會再和從前一樣了，孫桃與我，不會再有任何關係了。」
說這話的時候，顧大寶的聲音裡帶了一些冷色，正是因為他臉上帶著的這一抹冷色，他那張並不出色的忠厚老實的臉都變得俊俏起來。
從這一瞬間開始，顧小寧知道， 她大哥和以前不一樣了，前世他大哥的結局，從此不會在這輩子大哥的身上重現了。
至少， 從地上這一條蔓延出去的血跡開始就不一樣了。
上輩子的時候，孫桃可從來沒有過這樣小產的經歷。
那孩子必定是保不住了的。
——
孫桃被丟出去後，就被那一群男人給拽著到了一處屋子後面的角落裡。
等到了晚上的時候，那群男人呼呼大睡的時候，孫桃便是蹲坐在地上，雙手環抱著自己，她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碎了，在這樣寒冷的天氣里她只能抱緊了自己來取暖。
她的臉埋在膝蓋里，看不清神色，也不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而她微弱的呼吸聲也是被埋沒在身邊那五六個男人的呼嚕聲里。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直到天空中明月疲憊地掛起時，她才是抬起了頭。
她的臉色慘白，嘴唇毫無血色，頭髮凌亂，月光下照著她那張臉的時候，看起來很是可憐，更是觸目驚心。
孫桃看了一眼四周，那眼神空洞無比，神情有些猙獰，她的目光落在那幾個男人身上時，眼底便閃過恨意，她握緊了拳頭，卻沒有對他們做什麼，而是輕手輕腳地從這幾個人身邊離開。
深夜的鹽水村安靜無比，不管是住在屋子裡的人還是就睡在外面的流民，現在都是保持著安靜，大家都已經陷入了沉睡之中。
孫桃深呼吸了一口氣，抬起沉重的雙腿，隱忍著雙腿間給她帶來的疼痛，朝村頭方向走去。
她知道，顧小寧在做的事情，她要把那些什麼防衛全部拆了，只要，只要破一道口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