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寧淡定地坐在板床上，看著在自己的牢房外面站定的雲攏霜。
雲攏霜也不說話，站著看了幾眼顧小寧， 那神色，自然是居高臨下的，帶著不屑，只是那不屑的目光被那面紗隔絕了，好像都變得淡化了一般。
甚至，淡化成了友善美好的神色。
上輩子的時候，顧小寧太過熟悉那種眼神了，所以，今生只要見到這個眼神，她就反感。
雲攏霜一直等著顧小寧開口問她是誰，但是，等了半天，都不見她開口詢問自己，不免心裡有些奇怪，看向這裡面瘦弱的小娘子的眼神就多了一份探究。
秋蘭關注著顧小寧和自家娘子的神情，當她看到自家娘子開始打量顧小寧時，便是適時地開口了，「你可知道我家娘子是誰？」
在這監獄裡，秋蘭也用不著和一個階下囚用什麼禮儀，更何況， 也不會有人看到，不免有些趾高氣揚的。
顧小寧輕笑一聲，「自是不知道。」
秋蘭愣了一下，隨即也反應過來，那樣一個小農女怎麼可能知道她家娘子，便是說道，「我家娘子是雲家娘子。」
她說完這一句，有些擔心這顧小寧不知道雲家是什麼，加了一句，「鶴頤樓，就是雲家開的，這京城乃至全國上下， 很多錢莊，鋪子，都是雲家開的。」
「哦。」
顧小寧坐在板床上，低頭把弄了一下自己的指甲。
不知道為什麼，雲攏霜覺得，自己這個站在牢籠外面的人， 卻比這小農女更像是坐在板床上囚犯。
她皺了皺眉，開了口，「我來這裡，是想跟你說，我願意幫助你把你從這京兆伊救出去。」
顧小寧聽到這一句，忍不住笑了，笑容看起來很是張揚，「不用了。」
「為什麼？」雲攏霜更加奇怪了，這農女對自己的那種敵意簡直是毫不掩飾的。
但是，為什麼呢，她為什麼會對自己有敵意，她們之前又沒有見過面。
「我內心坦蕩，本就無罪，總有一天，會從這裡出去。」顧小寧笑微微地說道，然後看著雲攏霜， 她實在是太了解她了，若非不是能夠從她身上得到好處，這雲攏霜不會親自到這裡來與她這個被指控為細作的人說話。
「這裡可是京兆伊，你馬上就要被帶到大理寺去，你根本沒有從這裡離開的機會，你只不過是一個小農女，你會被定罪，若是你身後沒人的話，死就是你的最後結局。」
似乎因為顧小寧只是一個階下囚，雲攏霜對著她都懶得偽裝了，聲音冷冰冰地說道，那種偽裝出來的和風細雨一般的溫柔，早就消失殆盡。
「若是雲娘子想要我做什麼事情，便請直說。」顧小寧依然是坐著的，但是那一瞬間的氣勢非常。
雲攏霜一愣。
秋蘭聽到這顧小寧在牢裡面被關著還這般的『趾高氣揚』時，不免有些氣憤，「你不過是一個階下囚，哪怕是從這牢里出來，不過是一介農女，竟是對我家娘子如此這般說話！不要命了麼？」
顧小寧聽了這話， 更是覺得好笑了，她看著這雲攏霜 的婢女秋蘭，正所謂吃飽了，戰鬥起來便也有力氣，「士農工商，在大梁國內，商是最低賤的，我即便是 農女，比不過讀書先生們，但是，總比一個你一個商女出身……呵~~」
後面的話，顧小寧沒有說出來，但言語之間，很是清楚。
「你……」秋蘭震驚了，剛想說什麼，就聽自家娘子在旁邊呵斥了一聲，「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