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萬事小心
她方才換了蘭色窄袖上衣,下頭配了茶色潞綢螺紋裙子,漆黑如墨的長髮綰作雙鬟,兩旁各自簪了點翠鑲紅寶石金菱花,額前幾縷碎發垂下,愈發襯得她那雙桃花眼瀲灩多情。她膚白如玉,又知禮溫和,那聲音猶如三月的黃鸝鳥兒似的清脆,一下子便叫蘇飛昂看傻了眼。
乖乖,這威遠將軍的嫡長女果真是了不得,怨不得姜肆那莽夫要將人藏在邊關!
「嗷!」
蘇飛昂正看得入迷,便又挨了一記暴栗,他忍不住瞪著莫予安,「臭禿驢!」
歡喜的唇角往上勾了勾,掩面低笑一聲,猝不及防卻撞上了少年澄明清澈的雙眸中。
那是一雙再乾淨不過的眸子,倒映著她的笑顏。可很快地,少年便轉開了雙眸。他面上無半分溫情,仿佛她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凡人一般,多看一眼,皆是恩賜。
莫名的,歡喜便放下了原先的懷疑與種種猜測。
擁有這般一雙眼睛的人,又豈會是精於算計之徒?
另一頭蘇飛昂卻已灌了一杯茶水,將他與莫予安遇到長空的事兒交代了個清楚。
原來在她們離開後,長空便遇著二人了。長空說明緣由後,莫予安便帶人去報了官,隨後協同官兵將那伙劫匪給找了出來。其中經歷些許波折,有人更是鋌而走險,欲脅迫長空逃跑,好在莫予安箭術驚人,一支羽箭將那人手中的匕首打落,長空因此得救。
因著擔憂長空回京途中再遭不測,莫予安便於蘇飛昂護送長空回京。也幸而有他們在,長空果真遇上了劫匪同夥。莫予安將人一起拿下,現下人正關在武陵侯府中。
歡喜專心聽蘇飛昂講話,卻不曾注意到,方才還是滿臉淡漠的僧衣少年,眸中冷漠褪去,面上帶出幾縷溫和,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只可惜了,那些個劫匪亦是糊塗的,受人指使,只收了銀子,卻不知是誰指使了他們。」蘇飛昂遺憾地拍了拍桌案。
若叫他查出到底是何人幹的好事,竟是半路攔截將軍府的三小姐,且看他不將那人的皮給扒了!
歡喜微微一笑,並不曾言語。
她常年待在邊關,燕京中瞧她不順眼的,左右不過便那幾人。燕氏既不關心劫匪們的去處,那便將燕氏與姜歡宜給除去。如此一來,不就只剩下……
「若非二位公子出手相助,只怕連著幾人都要逃掉。二位公子路見不平,再是俠義不過。只可惜家父不在京中,若不然,我定然與家父親自上門道謝。」歡喜抿了抿唇,一時間又想起自己不是將軍府真正的姑娘這事兒來。
不過她很快便將心緒壓下,耐著性子同蘇飛昂說話。
蘇飛昂是個話多的,嘰嘰喳喳,沒完沒了。這一路上的波折從他口中說出來,竟似乎是走過了刀山火海一般。歡喜時不時驚呼一聲,心思卻早已不在這上頭了。
那幾個劫匪皆是成不了大事兒的,能被她一個小姑娘給唬住,自然更怕莫予安與蘇飛昂。二人從劫匪口中問不出什麼來,想必是因著那些劫匪們是當真不知自己是受了何人的指使。
那幕後之人,倒也不算太笨。不過幕後主使並非燕氏,她要揭穿燕氏母女的真面目,免不了又要經歷更多波折。好在她早知曉這對母女隱藏極深,倒也不算太失望。
只是半途找人來攔截於她這事兒,她終歸要好好算算帳才是!
歡喜冷笑了一聲,桃花眼中儘是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