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燕國只有一位郡主,那便是明安。
歡喜雖是皇室之後,但燕氏並不得寵。聖上封她為郡主,已是破例。
歡喜卻是愣了愣。「皇舅舅,只怕不太妥當。」
文公公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頭一回見到。還有拒絕封賞的。
「又不是我捐出來的珠寶,我不過是發現珠寶後,告訴皇舅舅罷了。若是皇舅舅以此封我為郡主。只怕那些言官們,便又要鬧得您頭疼了!」歡喜笑道。
歷來言官們屁事最多,何況將軍府本便足夠顯赫,再添一個郡主,倒叫言官們好說!
聖上也意識到這個問題。
他不無可惜地摸了摸歡喜的髮髻,「下月你便及笄了,朕本想給你郡主你噹噹,誰知你竟拒絕了。如此一來,朕倒不知,該送你什麼好了。」
「皇舅舅來我的及笄禮可好?」歡喜的聲音軟軟的,「我不要郡主,我要皇舅舅和我阿爹都在!」
再沒有比這更貼心的話了!
聖上一口應下。「朕怎會缺了你的及笄禮?」
他看著歡喜那雙,與自己幾乎是如出一轍的桃花眼,目中慈愛更甚。
這個孩子,哪怕不是他的血脈,卻最似他。
「聖上,聖上皇后娘娘又暈倒了!」外頭傳來宮人尖利的叫聲。
聖上猛地站起身來。連歡喜也顧不上,匆匆往鳳儀宮而去。
歡喜想了想,抬腳跟了上去。
燕國的皇后幾乎是形同虛設,自打歡喜有記憶起,便鮮少見到皇后出鳳儀宮。
燕京內傳言,皇后自幼體虛,生下太子燕溫礄後,更是虛弱,因此常年在鳳儀宮內靜養,後宮的事務由貴妃代為打理。
這是歡喜長大後,頭一回進鳳儀宮。
鳳儀宮內靜悄悄的,宮人們垂著手,立在兩旁。
層層帷幔下的床榻,躺著個身穿中衣的絕色美人。
她的肌膚幾近瑩白,柳眉秀氣,紅唇嫵媚。哪怕是閉著雙眼,亦是無損她的美貌。
年過三十,她仍舊如同少女般,面上甚至沒有一絲皺紋。
「皇后如何了?」聖上皺著眉,問一旁的太醫。
太醫低聲答道:「老樣子,憂思過重,心氣不順。長此以往,娘娘的身子只怕會越來越糟。」
「越來越糟?醫治了十幾年,皇后的身子絲毫不見好,朕養你們這群廢物還有什麼用?」聖上低吼道。
太醫嚇得一動不敢動。
「皇舅舅。」歡喜亦是被嚇到,蒼白著臉,聲音顫抖,「我害怕。」
她從未見過聖上如此模樣。
她看到的聖上,一向是掌控全局,對她寵愛至極的皇帝。
他是燕國的君主,鮮少有什麼事情,能叫他暴怒至此。
聖上面上露出幾分疲憊來,只是到底沒有再發怒。
他揮了揮手,讓文公公帶著太醫和宮人們出去。
「陳茶,你究竟是在折磨自己,還是在折磨朕?」聖上半跪在床榻前,握著皇后瘦得皮包骨的右手,「這麼多年了,你終究還是不肯原諒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