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魂燈熄滅的時候,她亦是如同此時的歡喜一般。抱著魂燈上了延齡寺,求著智明大師想辦法。
可逝者如斯,沒人能起死回生。
任嬤嬤攙扶著老夫人站起來。
她忍著悲傷。拿著帕子擦掉歡喜的淚珠,「好孩子,外頭的天快要下雨了。你快去快回。無論結果如何,你都要記得,祖母還在府中等著你回來。」
她多怕歡喜會如同她的兒子一般,一去就再也不回來了。
歡喜狠狠地擦了擦臉,「祖母放心,天黑前,我一定會回到府中!」
她一向執拗,老夫人知曉攔不住她,只能點了點頭,讓任嬤嬤送她出去。
歡喜踏出佛堂,身後是老夫人悲切的哭聲,天上的烏雲沉沉。似是風雨欲來。
無邊的冷意從懷中的魂燈蔓延開來,歡喜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小姐,奴婢們陪著小姐。」蘆笙不知從何處拿出一件披風,披在了歡喜的肩上。
歡喜抱著魂燈,倉促地點了點頭,快步地往外走。
她沒走幾步。燕氏便一臉慌亂地沖了過來。
一向端莊高貴的燕氏,眼下衣裙凌亂,髮髻歪歪散散的,周身狼狽。
「任嬤嬤!」燕氏的眼裡含著淚水,「任嬤嬤,你告訴我,將軍是不是出事了?!」
還未來得及回到佛堂中的任嬤嬤,周身一僵。
燕氏嘶吼道:「你告訴我,將軍是不是,是不是已經……」
燕氏再說不下去,捂著臉絕望地哭出聲來。
「怎麼會這樣?他那麼厲害,怎麼能……我愛了他半輩子,他甚至都沒有回應我,他怎麼能死?」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喊出來的。
燕氏的眼眶紅得厲害,「這魂燈是他的,對不對?老夫人早便知曉,他再也回不來了!他這個負心人,我為了他,不擇手段嫁到將軍府來。為他生兒育女,為他受盡委屈,他怎麼能就這麼撇下我?」
方嬤嬤往日最是瞧不上燕氏,可此時見了燕氏這悲痛絕望的模樣,她卻忍不住鼻子發酸。
將軍府的命脈是將軍,往日斗得再厲害,只要將軍在,府里的夫人小姐們便天不怕地不怕。
一旦將軍沒了,這將軍府……便要散了。
「我錯了!我不該算計他,我不該同他置氣,不該耍小心眼的!我早該告訴他,只要他活著,我做什麼都願意!我好恨我自己,是我害了將軍!」
燕氏的算計,瞞得了老夫人一時,可卻瞞不了老夫人一世。
老夫人雖然年紀大了,眼睛卻是明亮的。
她確實給姜肆添了些堵,可要姜肆的性命,她卻是沒有這樣的本事的!
「夫人,節哀順變。將軍若是在,亦不希望夫人如此難過。」任嬤嬤安慰道。
燕氏猛地一咬牙,「不,我不相信!他一定還活著,他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