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
在腳步聲來到之前,歡喜將匕首給丟到地上,捂著自己染血的手臂,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
蘆笙馬上會意。滿臉倉惶地將歡喜護在身後,警惕地盯著四周。
「杏雨!」一個淒楚的叫聲過後,一個桃紅色的身影,飛快地從巷子裡跑了出來。
杏雨倒在地上,雙眸緊閉。
桃紅色衣裙的丫鬟跪在地上,將杏雨扶起來。手指顫抖著探了探杏雨的呼吸。
「杏雨,杏雨你怎麼了?」丫鬟眼角滑下兩行淚水。
歡喜的嘴唇發白,大雨將她的衣裳打濕,顯得格外狼狽。
拐角後走出更多的人,帶頭的是一個身披蓑衣,卻渾身皆被大雨打濕的美貌婦人。
她最先看到的,便是地上的匕首,和身上帶著血跡的歡喜。
段夫人驚叫了一聲,「杏雨!」
「夫人。杏雨已經,已經……嗚嗚嗚,杏雨好可憐。究竟是誰要殺她滅口!」丫鬟跪在地上,哭聲悽慘。
她似乎與杏雨關係極好,絲毫不在意杏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一般。
段夫人的身後。跟著京兆尹與官兵們。
「大人,求求您一定要替杏雨做主,找出殺害杏雨的兇手!」丫鬟朝著京兆尹磕了個響頭。
京兆尹面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來。
若只是尋常命案,他倒是不怕的。
可偏偏,這案發現場竟然還有安寧郡主在。
段夫人將地上的匕首撿起來,細長白嫩的手指從匕首的刀柄上划過,最終停在刀柄上凹凸不平的地方上。
「這是?」段夫人將匕首翻過來。
鑲著寶石的匕首刀柄上,用狂野的草書,寫著「歡喜」二字。
段夫人猛地抬起頭來,將匕首藏到身後,強笑道:「這……帶杏雨回去,此事就此作罷!」
「不。夫人!」丫鬟從地上跳了起來,指著歡喜大聲嚷道:「是安寧郡主!奴婢來到的時候,只有安寧郡主在!一定是安寧郡主,想要杏雨的性命!」
「荒唐!」蘆笙怒聲罵道:「好端端,我家小姐為何要殺一個小丫鬟?」
歡喜搖搖欲墜,整個人皆是如同在風雨中飄零的落葉一般。
段夫人目光複雜:「安寧郡主。我知曉我與你有些過節,這丫鬟是我賜給妙兒的丫鬟。妙兒小產一事,讓你懷恨在心,可你也不該將怨氣撒到一個小丫鬟的頭上啊!」
姜妙小產了?
歡喜恍然。
怨不得,怨不得她先前還覺得奇怪,為何姜妙遲遲不上門來,原來她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沒有保住。
只是不知曉,段夫人是用的什麼手段,能叫段府的人將消息瞞得這麼緊,甚至連段二郎都沒有一絲怨言罷了。
又或者,段夫人根本沒有用任何手段,只是段二郎仍被蒙在鼓中罷了。
「安寧郡主,你若是有怨氣,只管朝著我來,杏雨是無辜的!」段夫人咬了咬唇,忽然跪了下來,「是我愧對將軍府,愧對妙兒!你若是要替你的外甥索命,只管衝著我來!」
段夫人這一跪,倒叫京兆尹震驚地瞪大了雙眸。
段夫人身為長輩,卻向一個小輩下跪了。這安寧郡主的脾氣究竟是有多差?竟連段夫人都怕她?
似乎是擔憂歡喜對自己發怒似的,段夫人甚至還磕了兩個響頭。
這一幕,正好落入了一旁宅院的高閣中之人的眼。
「這安寧郡主,未免太過於高傲了些,竟然叫長輩在她的跟前下跪!」丞相老夫人搖了搖頭。
她先前倒也與歡喜打過交道,只覺得那是個聰明敏銳的孩子,知曉自己想要什麼。
有心眼的孩子,並不討人嫌。
可是有心眼、又心狠手辣,甚至連長輩都要欺負的孩子,未免便有些討人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