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之間,至於亭午。遂命駕疾驅,直抵勝業。
至約之所,果見青衣立候,迎問曰:「莫是李十郎否?」即下馬,令牽入屋底,急急所門。
見鮑果從內出來,遙笑曰:「何等兒郎,造次入此:」生調誚未畢,引入中門。庭間有四櫻桃樹;西北懸一鸚鵡籠,見生入來,即語曰:「有人入來,急下簾者!」
生本性雅淡,心猶疑懼,忽見鳥語,愕然不敢進。
逡巡,鮑引淨持下階相迎,延入對坐。
年可四十餘,綽約多姿,談笑甚媚。
因謂生曰:「素聞十郎才調風流,今又見儀容雅秀,名下固無虛士。某有一女子,雖拙教訓,顏色不至醜陋,得配君子,頗為相宜。頻見鮑十一娘說意旨,今亦便令永奉箕帚。」
生謝曰:「鄙拙庸愚,不意故盼,倘垂採錄,生死為榮。」
遂命酒饌,即命小玉自堂東閣子中而出。
生即拜迎,但覺一室之中,若瓊林玉樹,互相照曜,轉盼精彩射人。
既而遂坐母側。母謂曰:「汝嘗愛念『開簾風動竹,疑是故人來。』即此十郎詩也。爾終日念想,何如一見。」玉乃低鬟微笑,細語曰:「見面不如聞名。才子豈能無貌?」生遂連起拜曰:「小娘子愛才,鄙夫重色。兩好相映,才貌相兼。」
母女相顧而笑,遂舉酒數巡。生起,請玉唱歌。初不肯,母固強之。發聲清亮,曲度精奇。
酒闌,及瞑,鮑引生就西院憩息。閒庭邃宇,簾幕甚華。鮑令侍兒桂子、浣沙與生脫靴解帶......」
因著韓安樂最愛的就是愛情一類的話本,所以綠漪念得話本正是當下最為火熱的愛情故事,
這個話本劇情故事早已被熟記於心了,聽著綠漪念著她熟知的劇情,韓安樂放飛了思想。
遙想自己是那位長安名妓霍小玉,三郎則是隴西書生李益。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韓安樂不知看了多少話本,但她最愛的就是綠漪手中正為她念的那一本。
並不是韓安樂有多喜歡這個話本的劇情故事,而是因為韓安樂覺得裡面的男女主角同她與三郎甚是相似。
三郎是讓人高不可攀之人,而她雖然是韓氏之女,卻也因為這個身份而受到整個洛京城官宦世家所不齒。
韓安樂被先帝親自教養,按理說其身份理應跟皇室公主一樣尊貴,然而並不是如此。
那些人也不過表面尊敬她罷了,背地裡韓安樂不知道聽了多少碎言碎語,可她卻無法反駁。
因為她姓韓,先祖之事,她無法評說。
韓安樂眼眸低垂,拉著被褥的手不自覺的緊了又緊,驀然想到九年前先帝賜婚聖旨。
是不是先帝也嫌棄她的身份而為三郎選了另一位身世高貴的世家女作為三皇子正妃?
這個問題一直在韓安樂心裡盤旋了九年,可她一直沒有問出口。
因為她知道,即便問出口了,這個答案也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反而讓她自取其辱。
所以她不問,在那三年裡,也不在與做了太子的三郎有任何牽扯。
然而讓韓安樂沒有想到的是,三年後,他居然不顧朝臣、太后的反對,以禮聘的方式迎她入宮,封她為珍妃,賜居宸熙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