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曗把粥當做酒水一樣,一口悶,仰頭直接一口把粥給喝完了,一滴不剩。
陳曗放下碗,強撐著一臉苦色的臉佯裝笑意對韓安樂說出口不對心的話:「樂兒做的粥很好吃。」許是怕樂兒看出來,又或者實在是太咸了,他趕忙下床榻走到桌邊倒水喝。
「咕嚕咕嚕」幾杯熱水下肚,嘴中的咸意已經沒了,陳曗這才覺得好多了,臉上也明顯的恢復了精神。
站在陳曗背後看著這一切的韓安樂橫眉冷眼,悄然的冷哼一聲,面上任然是帶著甜甜的笑意,恍若是因為剛才三郎說粥好吃才笑的。
實際上並非如此。
韓安樂似笑非笑的盯著三郎的背影,語氣幽幽道:「粥,咸嗎?」
聽到有人問,喝完水一下子放鬆的陳曗就是脫口而出,「咸。」
然而說完話的下一刻,陳曗才反應過來是誰在問,於是他立即轉身過去。
看著樂兒臉上仍然閃現著甜甜的笑意,剛還什麼都不知道的他現在好似明白了,且非常的肯定!
這粥,是樂兒故意放鹹的!
「樂兒,這粥……」陳曗指著桌上的碗,苦笑的想說這粥太咸了,但他話還未說完,就被韓安樂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麼似的,把話給接過去了,「是太咸了吧!」
「而且還是非常的咸!」韓安樂笑意盈盈,言語輕鬆,聲音平淡的跟沒事兒發生似的,「因為我就是故意放太多鹽的,本來我是想放很多醋的,可是醋沒了,就乾脆拿鹽來代替了。」她就是也想讓他也嘗一嘗吃醋的心情!
一聽這話,陳曗先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隨即又聽到樂兒後面說「本來是要放很多醋的」,想到那個粥若是酸酸的,他就不由自主酸的牙直接打顫。
這般想著,陳曗默默地後退兩步回頭,眼神往桌上白瓷碗瞟去,心中苦笑連連,還一邊想著幸好沒醋了。
瞅著他這麼一副慶幸的表情,韓安樂心裡就不高興了,他在慶幸什麼?是在慶幸沒有放醋嗎?
韓安樂一雙水汪汪的杏眸目光如炬,正咬牙切齒惡狠狠的盯著陳曗,好像陳曗是她的仇人一樣,恨不得直接撲上去捅他一刀。
當然,捅他一刀是不可能的,畢竟她捨不得!
可若真殺了他,韓安樂也會隨後而去,絕不獨活!
韓安樂那惡狠狠的目光實在是太亮了,亮的不得不讓陳曗看過去,只是剛看過去,他心裡就「叮」的一聲響,暗道「遭了!」樂兒生氣了!
知道樂兒生氣了,陳曗立即在心裡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有哪裡做的不對的地方,想了一下是哪裡讓樂兒生氣了,但是想了半晌,依舊沒想出樂兒到底是為什麼生氣。
想不出來的陳曗,乾脆直接問:「樂兒,我有哪裡做的不對的嗎?」其實他更想問,我是不是哪裡惹你生氣了?
但是求生欲很強的陳曗,知道他如果真這樣問了,樂兒可能會更生氣,所以話到嘴邊,又轉了個彎換了一句話。
「沒呀!」韓安樂搖頭,淡淡道。
雖然聽樂兒的話,說得很平淡,沒有生起的樣子,可就是因為這樣,陳曗才更加篤定樂兒這是生氣了!
於是他在心裡想了一下該怎麼哄樂兒,眼神就瞟到了床帳子上掛著的一顆拳頭大小夜明珠不見了,頓時他就想到了什麼,笑著走過去轉移話題,「咦?床帳子上的夜明珠你收起來了?」
果不其然,陳曗的話剛落,就看到樂兒順著他的話回頭往床榻那邊看去。
這會兒子陳曗再接再厲想讓樂兒忘記方才的事兒,但他還未說話,恰在此時,薛常全的聲音在殿門外響了起來,「陛下,有邊境的消息快馬加鞭傳回來了。」
薛常全帶來的消息,就像是陳曗的救命稻草一樣,剛還緊繃的弦一下子就放鬆了下來。
陳曗笑呵呵,「樂兒,前朝還有事兒,我就先去處理了,等處理完了再來看你。」說罷,陳曗來不及等韓安樂說話,就快速拿起衣服一邊往身上穿一邊往外走。
看他那樣子有點像……落荒而逃,灰溜溜的,韓安樂一時忍不住,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薛常全守在門外等著陛下出來,聽到開門的聲音,他微微抬起頭來,看到陛下衣衫不整的從裡面急切的走出來,他愣了愣,陛下這也……
韓安樂覺得陳曗像是落荒而逃,在外面看著陛下衣衫不整急忙出來的薛常全就不這麼認為了。
不過身為御前內侍,他什麼沒見過?
只楞了一下,薛常全就快速的反應過來,走上前去,準備幫陛下整理整理衣衫。
薛常全剛抬腳要上去,陳曗瞥了一眼他,擺了擺手,直說:「趕緊走吧!」說著,陳曗一邊繫著腰帶,一邊往宸熙宮宮門外走去。
御駕早已經在宸熙宮宮門外備好,陳曗一出去,就踏上了車架,坐了上去,一路往文華殿的方向駛去。
到了文華殿,陳曗帶著薛常全一前一後的走了進去。
在裡面等著陛下來的蘇連祁聽到內侍的聲音,忙轉身對著陳曗拱手行禮,「臣拜見陛下!」
陳曗點了點頭,然後看了一眼蘇連祈,蘇連祁一身戎裝鎧甲著身,可以看得出他這是風塵僕僕的快馬回來,還沒有回到蘇府就進宮來了。
「蘇愛卿免禮!」陳曗擺了擺手,說道。
陳曗走過去站在蘇連祁的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左肩膀,笑著道:「幾年不見,蘇愛卿倒是變得越來越健壯了。」
想到幾年前見到那位翩翩少年郎,與現在的蘇連祁明顯不是兩個人,現在的蘇連祁許是經過了戰爭,整個人變了許多。
等到蘇連祁站直身體,抬起頭來,接著陳曗盯著他黝黑的臉旁仔細的看了半天,又補充了一句,「也黑了,丑了。」
蘇連祁的臉上有明顯一塊斜長的刀疤,從右眉斜下來一直左臉,若在偏一點,右眼就要廢了。
「行軍打仗,哪有不黑的!」關於面貌,蘇連祁一向是不在乎,以前如是,現在依舊如是。
陳曗聞言,覺得蘇連祁說的甚是有理。
他大笑著點了點頭,隨即繞過蘇連祁往御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