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聲音,張諄轉身,瞧見綠丫手裡端了碗站在那。看見綠丫張諄想笑一笑,但一笑就覺得手心的泡疼,綠丫已經把碗放在一邊,顧不得許多就去拉張諄的手:「我瞧瞧,是不是起泡了。我和你說,剛開始都是這樣的,我頭一日在這做活,起了好幾個泡呢。」
說完綠丫把張諄把隨便包包的布條給解開,瞧見他細嫩的手心裡一大個泡,綠丫差點落淚,急忙吹了吹,少女溫柔的氣息吹在手心,張諄覺得手心沒那麼疼了。綠丫的側面很溫柔很好看,她也算是個俏麗的女子,可女子生的俏麗了,在這樣人家,真不是什麼好事。
張諄的心突地一凜,自己不該想這些的,可不該想偏偏又往這些地方想。綠丫看了看張諄的泡,皺了皺眉才對張諄道:「你先把這飯吃了吧,我悄悄地去裡面拿點裹傷的紗布和藥來,這廚房裡難免會有人割到。張嬸子那也有的。」說著綠丫起身匆匆往廚房那邊去,張諄這才看到綠丫放在一邊的碗裡放的飯,兩個白面饅頭外再沒有別的。
張諄拿起白面饅頭,此刻連干吃饅頭也不覺得噎嗓子了,張諄咬了一口,覺得嘴裡的感覺不對,再細嚼嚼,裡面確實夾了一塊肉,而且還有滷汁,這樣一來,這饅頭就沒那麼難吃,一定是綠丫夾進去的,或者還是她的份例。
張諄從進了這家之後,又感到一種溫暖,唇邊不知不覺露出的笑,充滿溫柔。
身後傳來腳步聲,綠丫已經拿了紗布和藥過來,見張諄在吃饅頭,吃的很香,她忍不住笑出來,笑容如同春花一樣美麗。張諄搖搖手裡的饅頭:「這肉很香。」綠丫這才坐到他身邊,把他的手拉過來:「嗯,這滷肉是張嬸子最拿手的,她說,等再過些日子就教我,等我學會了也就算出師了。」
出師了,就要被相看,然後離開這裡嗎?張諄的話已經在喉頭,但沒問出來,只是任由綠丫小心地把他的手擦乾淨,又塗上藥,最後拿紗布包好,綠丫看著他包好的手就笑了:「總比方才好,你吃完了,我就收碗,還有這藥是我悄悄地從張嬸子那邊偷來的,要放回去呢。」
自己已經吃完了,那綠丫呢?張諄這會兒才想到這個問題,忍不住問:「你跑來跑去的,一定沒吃,我……」綠丫已經搖頭:「我做活的時候可以悄悄地吃東西,你別惦記我。」說著綠丫把空碗拿好,起身就要跑,跑出去一步又走回來:「對了,你這柴要劈不完的話,等我晚上收工了,來幫你劈。」
說完綠丫就飛快地跑了,看著她輕快地身影,張諄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好好地活,一定要好好地活。
綠丫跑回廚房,廚房裡的人都已經吃完,中午是個歇息的空擋,張嬸子要去睡午覺,正站起身要往她那間屋走。綠丫悄悄吐一下舌,還好自己跑的及時,忙對張嬸子喊道:「嬸子,方才我瞧見一個小廝在那一露頭,不曉得是不是有事,我沒問。」
是嗎?張嬸子不疑有他,逕自往外走,綠丫急忙轉過廚房,把那些藥物紗布都放回原位,這才關好門,悄悄地往廚房那邊走。剛走出幾步,就被人拉了一把:「好啊,逮到你了。」
綠丫的心頓時突突跳起來,等聽到這聲音就回頭點一下拉住自己那人的額頭:「秀兒,你不歇一會兒,鬧什麼呢?」秀兒滿臉笑嘻嘻地拉著綠丫:「我見你在那和你的小情人說話,又把張嬸子的藥給偷了,不敢喊你,怎麼,你也長大了?」
長大了是這家裡的隱語,長大了就可以被屈三爺收用了,綠丫最聽不得這話,聽到這綠丫白秀兒一眼:「不和你說了,你難道不曉得,在這家裡,長大了可不是什麼好話。」秀兒是屈三爺的女兒,屈三爺就算再下作也不能對她有什麼念頭,秀兒聽了一嘆:「哎,綠丫,我明白你的心思,可人,哪能永遠不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