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努力想說的自然,但聲音里還是透出一絲羞澀,綠丫抿唇一笑:「蘭花姐,你別和我說,你不好意思吧?」蘭花伸手打綠丫一下:「不就讓你陪我去一下,去不去,說啊。」
綠丫用手掩住口笑了:「去,當然要去,我啊,可要好好瞧瞧,未來的姐夫到底長什麼樣子,前來那兩回,我可都沒仔細瞧呢。」蘭花又要啐綠丫一口,可臨到了了,又抿唇笑了,心裡的羞澀和緊張慢慢褪去,剩下的,是漸漸漫上去的甜,自己這輩子,竟也有穿上嫁衣嫁人的機會,還是那麼一個好人,真是從沒想過。
綠丫把豆子放到石磨上,和蘭花一起推著小石磨轉起來,看見蘭花臉上那時隱時現的笑容,綠丫也笑了,天兒真好,好的讓人的心也變敞亮了。
次日兩人賣完豆漿油條,急忙收了攤子,回家胡亂吃了兩口飯,綠丫就招呼蘭花出門。衣衫是昨晚就找出來的,藍色大襖搭了一條紅色裙子,這衣衫,還是當年初進張家時張諄的叔叔給蘭花做的,這麼多年,也沒穿過兩回,如果不瞧摺痕,還當是新衣衫呢。
綠丫瞧一眼蘭花身上就笑了:「蘭花姐,你要不要點些胭脂?」蘭花啐她一口:「誰家寡婦點胭脂?」綠丫的眼眨了眨:「要不是沒點胭脂,怎麼蘭花姐你這臉紅的怕人,要我說,不如點點胭脂遮一下。」
蘭花已經在鎖門了,聽到綠丫這樣說也不理她,只是往前走,綠丫上前挽住她的胳膊:「蘭花姐,算我說錯,和你賠禮可好。」蘭花用手點她額頭一下:「你原先沒有這麼調皮,現在這樣,倒有些像秀兒。」
提到秀兒,蘭花就覺得失言,綠丫的眉也微微皺起輕嘆一聲,也不知道秀兒現在好不好,雖說已平安到了流放地,可十四五歲的姑娘家,在那樣地方,又沒有人庇護,境遇可想而知,縱再潑辣,又能得幾時。
蘭花曉得綠丫心裡的疙瘩,忙拉了她的手:「是我不對,不該說這個,等諄哥兒回來了,若有機會,去探探他們,也是好的。」綠丫悄悄地把眼角的淚擦掉,對蘭花點頭:「嗯,我一定要好好地過。」有多一半是為了秀兒過的,只有把自己的日子過好,才會有機會幫著秀兒,綠丫在心裡悄悄發誓。
兩人此時已經走到周家,周嫂出來迎著,把自己丈夫打發到外面看攤子,自己端來兩杯茶,笑眯眯地說:「瞧蘭花平日的打扮,還真沒瞧出,原來也是個清秀的,看來還是劉大哥有眼光,一瞧就瞧中了。」
蘭花規矩坐在那喝茶,由著綠丫和周嫂兩個在那說些閒話,門響時候蘭花的手一抖,茶都潑出來些,想伸長脖子往外瞧,但又覺得不好意思,只是重又坐回去。
周嫂和綠丫相視一笑,周嫂已經問道:「誰啊。」
「周家弟妹,周老弟在家嗎?」當聽到傳來的是老劉的聲音時,蘭花的心跳的越來越快速,快的連坐都坐不穩了。周嫂已經走出去:「劉大哥,你周老弟在家呢,在前面看攤子,你進來從這繞過去,免得還要從街上走,多麻煩。」
周嫂嘴裡說著,已經招呼老劉進了家門,蘭花從窗口看見,只覺得老劉雖還是昨兒那個樣子,可是瞧著怎麼比平時好看些,接著蘭花就想捂臉,太不像話了,哪能這樣想?
老劉曉得蘭花就坐在屋裡,進了家門就問周嫂:「周家弟妹,我昨兒托你問的事問好了沒?」周嫂當然不會把蘭花從屋裡拖出來,只是笑吟吟地道:「蘭花妹子就坐在我屋裡呢,你啊,正巧,當面問問。」
說著周嫂就進屋,蘭花已經坐立難安,周嫂對著蘭花耳邊說了兩句,也就拉上綠丫到裡屋說話。
老劉來到窗口,隱約能看到裡面一個人影,仔細一瞧還能瞧出眉眼,再想細看就難了,手心也不覺出了汗,低低叫了聲蘭花,接著就問:「我想娶你,你答應嗎?」
綠丫和周嫂進了裡屋那會說話,都豎著耳朵在聽,等聽到老劉這話問出來,綠丫差點笑出來,急忙用手掩住口,害怕驚擾了蘭花。蘭花只覺得心裡有十五個吊桶在打水,臉已經燙的沒有辦法,老劉得不到回答,又問了第二遍:「我是真心想娶你,從此後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等我們成了親,你們也搬到我院子裡去住,我會待你弟弟好的。」
「那不是我弟弟。」蘭花終於有了勇氣說出過往,即便這些過往會嚇跑老劉也在所不惜。
不是弟弟,外面的老劉分明愣了下,接著就等蘭花細細地說。蘭花這會兒覺得勇氣越來越多,手在袖子裡握成拳,輕聲說著來由。
這些事周嫂並不知道的,聽了蘭花的訴說,就望向綠丫,見綠丫臉上的嘆息,周嫂忍不住低聲問:「這是真的?」綠丫點頭,周嫂也忍不住嘆氣:「難怪了,他們之間情分我覺得比平常姐弟還好,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