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有才嘆氣不為這個,可也不好告訴同伴為的是什麼,只是笑了笑,那眉又皺起來。
「這事,總是透著奇怪,不說旁的,我們為了做生意,上上下下都打點好了,這附近的地痞流氓,一年也有十來兩銀子送去。今兒怎麼又……」掌柜的皺眉和張諄說,張諄一直沒說話,這欠債還錢雖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是也要瞧這欠債的是誰?像戚家這樣跑了的,就算知道張有才和戚家有些瓜葛,那些人也不會尋上才是。
掌柜的在那胡猜,張諄已經道:「也別猜了,等會兒你讓夥計請下這條街的魏三,問問他可曉得些什麼?」掌柜的連聲應是,張諄又問起張有才來這些時候的事,聽掌柜的對張諄連聲讚揚,張諄也就點頭,等出去又安慰過張有才,張諄也就往別的店去。
到了第二日,那群地痞又來了,這回等著他們的不是張有才而是張諄,瞧見張諄,那些地痞笑了:「張大掌柜親自過來,難道說要給我們結銀子了?」
「銀子嘛,總是小事,不過我想問一句,誰給你們這麼大的膽子,讓你們來我們鋪子上鬧。」張諄的話讓領頭的地痞露齒一笑接著就搖頭:「張大掌柜你這話就是冤枉我們,這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父債子還也是很平常的事,哪有什麼別人給膽子。」
「是嗎?那前兒誰尋了你,還給了你一百兩銀子的好處。卜三,你在這附近也是混老的人,難道不曉得誰家的勢更大些?為了這些銀子,就來我們鋪子裡胡鬧,到時一條繩把你鎖進衙門,你到時混了這半輩子的威風,就全墮了。」張諄的聲音並不高,卻讓卜三聽的心裡一凜,接著卜三就坐到張諄身邊,對他笑眯眯地道:「張大掌柜,您是聰明人,可是你也曉得,我們這……」
「別說什麼有的沒的,你弟兄們也要吃飯,我也曉得,可這二十兩銀子,轉眼就漲到四十兩,還非逼一個和那邊沒瓜葛的孩子拿出來,你這做的也太過分了。」
卜三聽張諄說出這樣的話,臉上笑容還是沒變:「張大掌柜,瞧瞧,您說的是對,可我們的銀子也不能白白撂在水裡,還有,別人也許了給我一百兩,這……」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卜三,你要說什麼我明白,可是也別把我們當傻子,那一百兩你也別想了,我不會因為這些,就許給你銀子。那二十兩本錢,我替他還了,至於別的那些有的沒的。卜三,我就想問問,是他們的錢多些呢,還是我們東家銀子多些。」
張諄的眉毛都沒動一下,卜三心裡合計一下就笑了:「好好,張大掌柜既然都說到這份上,那就拿銀子來,我們兩清。可是張大掌柜,有句話我還是要說,貴東家的確是銀子多,勢也大,可難免會惹了人的眼。」
張諄已拿出二十兩銀子,把那張借條收了緩緩撕掉,接著對掌柜的道:「先支給我十兩銀子。」掌柜的應是,張諄把這十兩銀子推到卜三面前:「這十兩,為的是你這一句。」
卜三大手一裹,就把這三十兩銀子收到懷裡,哈哈一笑就起身對張諄道:「張大掌柜果然豪爽,我也就走了。」等人都走了張諄叫過張有才交代幾句。
張有才的臉都是通紅的,上前給張諄拱手,張諄見他老老實實的樣子,對他道:「這些事,也不是你自己想的。」張有才應了一個是字,張諄才道:「以後總能遇到比這個更多的事,你若連這樣事都怕,還能做什麼呢?」張有才又應是,張諄讓掌柜的繼續做生意,自己往榛子那邊去。
榛子聽的張諄說了全部,眉不由微微皺起,接著就道:「當日舅舅也不擔心,那我也不會擔心。」這話並沒出張諄的意料,但還是道:「東家的話是對的,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張大掌柜,我既要做不一樣的人,就要遇到不一樣的事。」張諄應了一聲又道:「是不是去查一查,瞧瞧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在背後作怪?」
「哪有千日防賊的理?」榛子一句話就把張諄要說的話給噎在喉嚨里,見榛子一臉平靜,張諄也只有告辭。等張諄走後,秦清才從屋外進來,對榛子道:「這件事,還是小心些。」
榛子對著張諄很平靜,可是看見丈夫還是有些不一樣,用手按下頭道:「我知道,可是有些時候,不把自己當做一個引子,怎麼會能把後面的人給抓出來呢?」
「怎麼能這樣說話?」秦清立即反對,榛子只覺得心裡甜絲絲的,用手握住他的手靠到他的懷裡:「我知道的,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秦清嗯了聲才道:「你要多帶些人出去,還有不該出去的時候也就別出去了。」
榛子笑了:「我曉得,這些事,不用你叮囑。」秦清把妻子的手握緊:「怎的,我多叮囑幾句,多在意你一些,你還不高興?」榛子笑了:「當然高興。」
張諄回去和綠丫說了,綠丫感到震驚的同時又對榛子的反應皺眉:「她啊,太大膽了,還說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這人,我一定要去說她。」張諄把打算站起身的綠丫給按回去:「榛子現在自己有主意,你啊,就放心吧。」
是啊,榛子已經是一個獨當一面的人了,不但是秦清後院的主母,也是這大筆產業的東家。綠丫輕嘆一聲坐回去:「我怎麼總覺得,榛子還是那個人呢。」
不一樣的,張諄笑了,握住妻子的手:「都過去那麼些年了,她早不是當初的人了。你也一樣。」自己已經有丈夫有孩子,已經有這麼一個家,已經能做很多主。那榛子也一樣的,綠丫笑了,接著又嘆氣:「哎,這日子,過的怎麼就那麼快?」
張諄也笑了,把妻子的手握的更緊,日子過的再快,只要有她陪在自己身邊,就好。
綠丫終究憋不住,對秀兒說了這件事,秀兒只曉得張有才被人追債,忍不住罵了戚嫂子幾句,若不是她,也惹不出這樣的麻煩,等聽到綠丫說的這些,秀兒的眉皺的更緊:「榛子也太托大了,怎麼會這樣不在意,就該……」
「怎麼,背著我說我壞話呢,我剛走到門邊就聽到了。」說曹操曹操到,榛子的聲音已經傳進來,秀兒把帘子掀起,一把把她扯進來,點住她的額頭就對她道:「你是,太托大了,明明曉得別人算計你,你還這樣不在意。」
「這不叫托大,叫引蛇出洞。」榛子笑吟吟地說:「誰家想要做什麼,雖然曉得,可總沒有真憑實據,就算要揪出,也不過就是輕輕放下。這樣日子什麼時候到頭,倒不如就這樣引出他們來,好連根拔起。」
「這雖是個主意,可也不能用你來引蛇出洞,我也好,秀兒也好,不都可以?」綠丫依舊不贊成,榛子又笑了:「綠丫,我曉得你在想什麼,可是不管是你也好,是秀兒也好,在他們眼中都沒有我重要。」
要引蛇,當然就要用最重要的人做餌,綠丫和秀兒雖曉得這個道理,但還是不贊成地瞧著榛子。榛子把她們倆的手拍一拍:「你們要說什麼,我知道,可是我比你們更關心我自己呢,放心吧,不會出什麼事的。」
「榛子確實是長大了,和原來不一樣了。」綠丫不由和秀兒感慨,榛子把她們倆的手都重重一拍:「綠丫和秀兒,也和原來不一樣了。」但我們的心還是沒有變,秀兒說出這話,三個人相視一笑,能有這樣不是姐妹但勝似姐妹的同伴,多好。
「瞧瞧你出的什麼主意,這才一下,就偃旗息鼓了,只怕還會打草驚蛇。」小沈忍不住埋怨柳三爺,又對自己的爹道:「爹,現在雖然我們沒有原來那麼多銀子了,可好好地過日子,還是足夠了。」
沈大掌柜也曉得柳三爺是志大才疏的人,可原本沈大掌柜就打著利用柳三爺的主意,聽了兒子的話就道:「你曉得些什麼?這不叫打草驚蛇,這叫先把人給擾亂了,既然卜三能夠去的,別人也就能去的。」況且,沈大掌柜臉上有得意笑容,按了對廖老爺的了解,他越知道這樣,越會迎面而上,榛子既然是他親自教養出來的外甥女,想來,也差不多。到時,就有好戲看了。
「果然沈大掌柜是老辣的!」柳三爺贊一聲才道:「若我們貿然讓人去了,難免會引起別人懷疑,可這會兒有人先去追過債,於是就讓人曉得,這廖家的鋪子也是可以去的,今日可以追債,明日就能有人去尋仇。到時刀槍無眼,誰出了點什麼事,誰知道呢?」
見自己爹和柳三爺在那相對微笑,彼此讚揚彼此的主意好。小沈覺得頭大如斗,可到了此時,想要反悔早已來不及,只能跟著走。
作者有話要說:感覺這文可以改名叫三姐妹。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