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十安乖乖坐好,像只聽話的大型犬。童彥找出一盒棉簽,取了幾支蘸滿橄欖油,他對許十安說:「閉眼啊。」
「你可別弄我眼睛裡。」
童彥翻了個白眼,左手按著他腦門,右手拿著棉簽,仔細地開始清理黑乎乎的眼線。
歐陽老師非常專業,眼線全都畫在了睫毛根上,童彥必須得扒著眼皮才能清理乾淨。
許十安的眼睛於是被拉開了一條小縫,童彥又出現在他面前,薄薄的手掌和細長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大概用了二十多根棉簽才把許十安的花狗臉擦出底色。童彥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弄乾淨了,你洗個臉就行,看你以後還瞎折騰自己不。」
話音未落,他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拽得身子一歪,手裡的棉簽也被帶得嘩啦啦撒了一地。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坐在了許十安的大腿上,許十安正一臉壞笑地看著他。
童彥掙扎著要起來:「你給我鬆手!」
這麼一說許十安摟得更緊了,讓童彥根本動彈不得,他把下巴墊在童彥的肩窩上,壓低聲音對著他的耳朵說:「你吃飯的時候幹什麼來著?每次都占我便宜,占完便宜就想跑,都成慣犯了,合適嗎?」
童彥想起了許十安說的那句話,後背躥上了一路小電流,但是嘴上還是死咬著不承認,他扭頭瞪著許十安,氣鼓鼓地說:「是你先壓我手的!」
許十安沒有反駁,只是用好像能包容一切的眼神看著他憤怒的設計師,看他被自己點燃,爆炸,然後他再一點一點將他落下的煙花拾起,撫平,重新組裝成一朵妖嬈的薔薇。
壓你手算什麼,我還要壓你呢!
許十安於是抱著童彥站起來,在他的叫罵聲中徑直走到浴室的花灑下面。開關被身體撞開,水花當頭落下,在兩人之間拉出一條窄窄的雨幕。
童彥可能真是個炮仗,一著水瞬間啞了火。水溫逐漸變熱,水簾變成了水霧,朦朦朧朧,叫他看不分明。
許十安隔著水霧的臉移動到花灑下,臉上鋒利的稜角似乎都被這水柱沖刷沒了,顯得格外溫柔。
童彥再次出現幻覺,分不清這是夢中的水下還是現實的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