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下雪了。
天空中還飄著一點細碎的雪花,路面上的積雪大部分被清理過,在路邊堆成一個個小山包。空氣濕漉漉的,下水道冒著白煙,人們裹緊大衣行色匆匆。
許十安拉上酒店的窗簾,再次翻身上床,童彥受到震動,翻了個身,習慣性地扎入他的懷中。
許十安原來從不覺得風霜雨雪春夏秋冬與人們的心境有什麼聯繫,但他現在看見下雪就想擁抱童彥,看見下雨就想幫他撐傘。也許只有渴望天長地久的人才會對這種亘古不變的自然現象產生情感共鳴。
童彥已經醒了,但他不想睜眼,想借著這若有似無的睡意撒撒嬌。他把一條腿搭在許十安腰上,一隻手不安分地向下伸去。
許十安一把攥住童彥的作亂的手說:「昨天是不是沒把你收拾到位!」
童彥不說話,臉上帶著笑,去親許十安結實的胸膛。
「別鬧了,快起來,」許十安拍了拍童彥的屁股,「不是說想去博物館嗎?現在去還來得及,起床了。」
童彥想想也是,好不容易來一趟紐約,不能全在床上過了啊,他問許十安:「幾點了?」
「下午一點,外面下雪了。」
一聽下雪,童彥立刻從床上爬了起來,撿起自己的睡褲一邊蹦著一邊往身上套,他赤著腳跑到窗前向外張望:「真的啊,那我先下去換個衣服。」
童彥轉身要往門口走,卻總覺得身上不大得勁兒,老是想同手同腳是什麼情況?
稍微一走神的功夫,腳底下被什麼絆了一下,他低頭一看,滿地都是亂七八糟的領帶。童彥慌忙去撿,這個讓服務員看見可不太好。
「那個……這些還是我幫你洗了吧。」
許十安其實才不在乎,這麼一說倒是想起了童彥站在窗前幫他熨燙衣服的畫面,他雙手交叉在腦後,靠在枕頭上說:「那就洗乾淨點,下回接著用。」
姓許的還能再不要臉一點兒嗎?
兩人吃過午飯,打車趕到博物館,可能因為天氣原因,門口的人並不很多。童彥攏了攏大衣,跟在許十安身後拾級而上。
許十安正打算看看牆外的海報有沒有什麼有意思的臨展,一抬頭,正好與一個個子很高的亞洲中年女人打了個照面,那女人五官秀麗,鼻樑挺直,下巴也有一條美人溝。
女人低頭快走,目不斜視,許十安剛好與她擦肩而過,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難以置信地回過頭去,心裡掀起的驚濤駭浪全部朝著那個長發飄飄的黑色背影涌去。
許十安顧不得許多,轉身朝那女人喊了一聲:「媽!」